“格格,洗把臉吧。”
婉月捧了一盆熱水到鈕鈷祿氏麵前,擰了帕子遞給鈕鈷祿氏,她心裡對鈕鈷祿氏也有幾分同情,這進來第一夜,論理爺是該來寵幸格格的,可昨晚爺好似是自己睡的,這簡直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了鈕鈷祿臉上。
鈕鈷祿氏進後宅前,還有些宮女太監想燒燒她這個冷灶,昨夜的事一出,今早去膳房要熱水都得費一番嘴皮子功夫。
皇宮可謂是天底下最現實最勢利的一個地方了。
鈕鈷祿氏魂不守舍地接過帕子,擦了擦臉,昨夜她精心準備了一番,如今全白費了。
正當鈕鈷祿氏魂不守舍的時候,她聽見外頭傳來一把女子嬌脆的聲音。
“有勞公公替我們把熱水送來,真是辛苦了。”
“這是誰的聲音?”鈕鈷祿氏側臉看向婉月問道。
“應該宋格格那裡伺候的秀月姐姐。”
婉月思索了下,回答道。
“宋格格……”鈕鈷祿氏眼神中露出思索神色,這宋氏她之前打聽過,是四爺後宅裡之前唯一的一個格格,因著是教導人事的,所以有幾分顏麵。
“替我重新梳妝打扮下,等會兒我要去見宋格格。”
鈕鈷祿氏突然說道。
婉月露出錯愕的神色,鈕鈷祿氏斜了她一眼,喝道:“還不快去。”
“哦,好,好!”
婉月連連點頭,扶著鈕鈷祿氏到梳妝台前坐下,去了臉上的脂粉和身上的珠翠,重新換了身素淨不惹眼的打扮。
宋氏今日心裡是大為開懷,昨夜四爺沒寵幸鈕鈷祿氏,足可見這鈕鈷祿氏不足為懼,因著心情好,早上起來的時候,她還和秀月等宮女有說有笑,次間裡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可在流月來傳話說鈕鈷祿氏求見後,宋氏臉上的笑容便有幾分褪去。
“她來乾什麼?”秀月心直口快,當下便嘲笑道:“這格格臉皮倒是挺厚,竟沒羞得躲在屋裡沒出來。”
宋氏眼裡露出幾分譏笑,她擺了擺手,道:“讓她進來吧,聽說佟妃娘娘還誇讚過這位格格呢,咱們倒也瞧瞧看這位格格的品貌怎麼樣?”
屋裡頭伺候的宮女們發出一陣嘲諷的低笑聲來。
什麼娘娘誇過的品貌,爺連她屋子去都不願意去,可想而知是個什麼品貌了。
鈕鈷祿氏進屋子來後,就覺得氣氛不對。
她欠了欠身,笑著說道:“妹妹給姐姐請安。”
“快起來吧,妹妹,怎麼這麼多禮?”宋氏等鈕鈷祿氏禮行了後,才做出惶恐的模樣,將鈕鈷祿氏扶了起來。
“多謝姐姐。”
鈕鈷祿氏心裡惱怒宋氏的傲慢,麵上還露出感激的神色。
“妹妹坐吧。”宋氏示意秀月搬了個凳子給鈕鈷祿氏坐著,她唇角翹起,伸手捧起桌子的白瓷茶盞,“今日原該是我儘地主之誼,去招呼妹妹才是,隻是想著妹妹昨日辛苦一日,怕妹妹還沒起來,所以就沒去打擾,倒是沒想到今日妹妹氣起得這樣早,還麻煩妹妹跑一趟了。”
聽見宋氏這話,鈕鈷祿氏手掌不由得握緊,什麼辛苦一日,起得這樣早,不就是嘲諷她昨夜沒得承寵嗎?
“姐姐說笑了,妹妹家裡規矩森嚴,早已習慣這個時間點起身。”鈕鈷祿氏笑著說道,她朝婉月看去一眼,婉月捧著一個匣子走上前來,將匣子打開,露出裡頭精致的玳瑁鑲珠扁方。
那扁方一露麵,宋氏眼神中便飛快地掠過貪婪的神色。
鈕鈷祿氏便心知自己今日這事是做對了,宋氏小門小戶出身,以前是個宮女,若不是得了德妃抬舉,賜給四阿哥教導人事,哪裡有資格成為主子。
她身上的衣裳首飾看著光鮮亮麗,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都是過時的,尤其是兩耳朵上掛著的六串金耳墜,不知道炸過多少回了。
“妹妹進宮匆忙,也沒什麼好東西,這扁方就送給姐姐當做見麵禮。”
鈕鈷祿氏笑盈盈地說道。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鈕鈷祿氏還送了這麼一份重禮,宋氏再怎麼樣,也不好擺出臭臉,她勾起唇角,笑道:“妹妹可真是太客氣了,你瞧瞧我,都沒來得及給你準備禮物呢。”
“姐姐說這話就見外了,我一見到姐姐,就覺得姐姐和我有緣分,咱們倆這樣的關係,何必要什麼禮物呢。”
鈕鈷祿氏心裡罵了句窮酸鬼,麵上卻笑嘻嘻地說道。
宋氏巴不得如此,臉上笑容更加真切了三分,還拉著鈕鈷祿氏一起用了早膳,說了一會兒話,就著這說話的功夫,鈕鈷祿氏就把宋氏的底細給問得七七八八了。
等時間差不多了,鈕鈷祿氏瞧見宋氏端起茶來,便自覺地起身,“今日和姐姐聊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妹妹改日再來,你我同是伺候爺的,日後要互相照應才是。”宋氏含笑說道。
“姐姐說的是。”鈕鈷祿氏頷首,她做出嬌憨的模樣,“那妹妹日後來打擾,姐姐可不能拒於門外。”
“自然不會。”宋氏微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