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還在禦花園嗎?”
胤禛問道。
采蓮點了點頭,“還在呢,剛才小榮子從那邊過來,說那邊的公公急得都快哭了呢。”
胤禛搖了搖頭。
這老九和老十就是任性。
他倆母妃都是得寵的,打小嬌慣著長大,現在皇阿瑪和上頭的哥哥都走了,果不其然就鬨騰起來了。
“我去看看。”
胤禛站起身來,說道。
就算不為胤禟和胤誐,他也得為胤禎跑一趟。
“十三弟,那兒那兒!”
胤禟在旁邊激動得滿臉通紅地指揮著胤祥拿漁網撈魚。
那池子裡的鯉魚都是養得白白胖胖,每日都無需爭食,都有小太監準時準點去喂它們,胤祥是一撈一個準,一撈一個準,沒一會兒,身邊就堆了七八條又肥又胖的鯉魚。
“十四弟,你也彆輸給十三弟啊,你往這兒撈,這裡魚多。”
胤誐瞧著胤禎身旁那幾條小魚,都替他著急了起來。
胤禎小臉通紅,小胖手握著漁網,揮得虎虎生威。
胤禛到來時,就瞧見眼前這幅模樣。
他的腦門青筋都凸了出來,這怪不得負責喂這些鯉魚的小太監哭呢,瞧瞧這幾個熊孩子,每個人少說都禍害了七八條魚,這小太監能不哭才怪了。
“四嫂來了。”
胤誐瞧見胤禛過來,連忙扯了扯旁邊的胤禟。
胤禟愣了下,抬眼瞧去,便看見一個容貌盛豔,眉眼端莊的女子正瞧著他們。
他到底還知道規矩,連忙朝其他人使了個眼神,把手上的漁網放下。
“見過四嫂。”
胤禟等人行禮說道。
滿族男女大防不像是漢族那麼嚴重,平日裡,烏林珠也是偶爾會碰見胤禟等人的,因此,胤禟等人對烏林珠這個四嫂還是比較客氣。
“不必多禮,起來吧。”
胤禛說道,他的眼神在地上那些已經奄奄一息的鯉魚身上掃過,對胤禟等人說道:“你們抓這些魚是在比賽嗎?”
擱在以前,以胤禛的脾氣那是二話不說就對胤禟等人嗬斥一番,可被烏林珠熏陶了一陣後,胤禛反而覺得烏林珠的方式更加有效,胤禟等人都不是不懂道理的,直接嗬斥固然能讓他們停手,但是他們心中也會相應的產生不服氣的心思,而且也不領情。與此如此,倒不如和他們好好說,給他們台階下。
胤禟朝地上那些死魚瞧去一眼,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們是在比賽。”
“那誰贏了?”胤禛笑著問道。
“還沒出結果呢。”胤誐見胤禛不是來發脾氣,心裡頭鬆了口氣之餘,笑嘻嘻地說道。
“既然你們沒出結果,那不如我來當裁判如何。”
胤禛說道。
“這自然好。”胤誐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胤禟連阻止都來不及,他不由得哀怨地瞪了胤誐一眼,這個蠢貨,他沒瞧出來四嫂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不過,你們既然隻是比賽,那想必不是為了吃這些魚,不如讓人拿些水桶來,把釣到的魚放進去怎麼樣?”胤禛心平氣和地說道。
胤禟等人臉上都蹭地一下漲得通紅。
這些阿哥都不是傻子,胤禛話語裡什麼意思,他們自然聽出來了。
“小鬆子,快去拿些桶來。”
胤禟紅著臉,對小太監吩咐道。
小太監答應了一聲,忙去提了四個木桶回來。
趁著這空子,胤禛讓小榮子等人把岸上那些鯉魚先放回去,能救回多少就多少。
胤禟等人瞧著更是無地自容。
尤其是胤禟和胤誐這兩個當哥哥的。
胤禛趁此機會,說道:“你們要釣魚不是不行,不過既然不吃,就沒必要讓這些魚沒命。這禦花園的公公照顧這些魚不容易,死的太多,他們也不好交代。再說了,”他壓低聲音若無其事地說道:“若是等皇阿瑪回來,有人趁此機會告到皇阿瑪跟前,你們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胤禟和胤誐等人愣了愣。
他們的後背竄起一股寒意,這會子才感覺到後怕來了。
要說他們往日雖然皮但也沒有到這種地步,估計這回是因為上頭幾座大山都走了,所以才放肆了。
畢竟他們都住在南三所,娘娘們就算想管,有時候知道得也太晚。
“我不想釣魚了。”
胤禎遲疑著說道。
“我也是。”胤祥後背出了一身冷汗,他額娘不過是嬪位,他要是惹了麻煩,胤禟等人可能沒事,他額娘說不定要受他連累。
“你們倒也不必擔心。”
胤禛瞧見他們臉色煞白,便笑著說道:“若隻是釣魚,誰會說你們。”
胤禟這群人頓時明白了,也不敢胡亂造次,老老實實地釣起魚來了。
被胤禛一提醒,他們也沒什麼玩耍的心情,釣了幾條魚後,就各自回去。
胤禎臨走時忍不住拿眼睛瞧了瞧胤禛。
“怎麼了?”胤禛問道。
“四嫂,您真是個好人。”
小崽子胤禎紅著耳根說道。
他四嫂長得真好看,“和我四哥真是男才女貌。”
胤禎這話說完,就蹬蹬蹬帶著太監宮女跑了。
胤禛愣在原地,半晌後唇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禦花園的事終究還是瞞不過諸位娘娘們。
榮妃和惠妃等人心中暗道可惜,要是沒有老四媳婦摻一腳,等萬歲爺回來,她們便可以告上一狀,她們和胤禟這幾個阿哥是沒仇,但是和他們母妃可有仇。
宮裡頭份位就這麼多,這幾位娘娘當初從下頭往上爬的時候,可沒少給彼此使絆子,即便表麵上看上去和樂融融,但如果有機會坑彆人一把,她們是不會介意推一把手的。
“你瞧瞧你,真把自己當成個大爺了!”
宜妃提溜著胤禟的耳朵,“拿漁網在禦花園裡頭撈魚,得虧你想得出來乾這種事!”
“疼疼疼,額娘,我知道錯了。”胤禟連忙認錯道。
“真知道錯了?”
宜妃瞧他那模樣,心裡頭就軟了,鬆開了手,卻還是板著臉問道。
“真知道了。”
胤禟摸著耳朵,委屈巴巴地說道:“我就是一時興起,沒想那麼多,等四嫂來提醒,我就已經後悔了。”
“哼,你是仗著你額娘不知道前頭的情況,太監們也不敢打你小報告,才這麼肆意妄為,這事可大可小,那些個有心人要是真想做文章,你額娘可得被你害死了。”
宜妃白了他一眼,嗔怒著說道。
“額娘,我知道錯了,我從今兒個開始再也不敢了。”
胤禟早已知道後悔,拉著宜妃的手撒嬌道。
宜妃到底是心疼兒子,繃不住表情,被他說了幾句好話就軟和了臉色,她拿手指戳了戳胤禟的額頭,“你啊你,往後可長點兒心吧,你額娘早就讓人去重新買了鯉魚放回去了,那些個小太監也都打點好了,你皇阿瑪真問起來也不怕出事。你額娘如今是還有些本事,能應對得過來,可你也得替你十弟想想,他額娘病了這麼幾年,倘若你十弟出什麼事,你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胤禟越聽越羞愧,低著頭,一言不發。
宜妃見兒子這幅模樣,才不說了,她是看著胤禟從小到大的,自然知道他的脾性,露出這模樣,想來日後是再也不敢了。
這回還真得多謝老四媳婦。
宜妃這邊對胤禛是感激不儘,另一邊,德妃得知此事後,卻冷笑一聲。
“這做嫂子的碰上一群小叔在,不說避開,反而陪著他們胡鬨,這老四媳婦說什麼賢惠呢,這婦德就過不了關。她巴巴地搞出這麼多事來,不就是想討好宜妃和本宮。”
“娘娘慧眼識人。”柳嬤嬤在旁邊拍著馬屁說道。
德妃唇角勾了勾,她對柳嬤嬤問道:“說起來,宋氏那一胎得有七個月了吧。”
“是的,娘娘。”柳嬤嬤回答道。
德妃眼中掠過一絲冷意,也差不多該是時候了。
“阿嚏!”
宋氏猛地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帶著困意地靠在榻上。
流月瞧了眼敞開著的窗戶,道:“格格,要不奴婢把窗戶關小一些吧,免得您著涼。”
“不必。”宋氏忙說道,“我隻是覺著鼻子有些癢罷了。”
她現在懷著孕,宋氏對這胎著緊得很,壓根不敢用冰,更不敢隨便走動,這天氣本來就熱得很,要是再把窗戶給關上,那簡直是要悶死人了。
“說起來,大後日是不是徐太醫來請平安脈的日子了?”
宋氏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對流月問道。
流月點頭道了聲是,宋氏眼睛閃了閃,她這陣子夜裡總覺得肚子時而作痛,明兒個可得趁機問問徐太醫這是個什麼情況,宋氏不敢把這事告訴彆人,那徐太醫是給她藥丸解了避子藥藥性的,又從她懷孕到現在都負責把平安脈,宋氏也隻信得過他。
“福晉,爺送東西回來了。”
一大早,胤禛在屋裡瞧著棋局,小榮子就滿臉喜色地走了進來,回了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