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如今萬歲爺金口一開,咱們想改變局麵,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明珠陰沉著臉,說道。
算盤落空的滋味不好受啊,早上散了早朝後,明珠險些沒氣得吐血。
這花費了這麼多功夫籌劃,結果到頭來卻是替彆人做了嫁衣,明珠能沒氣死,已經算是肚量大了。
“明相!”安郡王瑪爾渾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這是大逆不道的事啊!”
“安郡王,咱們做了這麼多事,早已經大逆不道了,倘若真要讓雍郡王坐了那把椅子,你尋思以雍郡王的心性,能容忍咱們嗎?用不了半年,咱們怕是都得被抄家滅族!”明珠語氣果斷,說話擲地有聲。
安郡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愣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身為直郡王他們的同黨,安郡王比誰都清楚他們乾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以前這些事也就罷了,新帝登基的話,隻要有心查,肯定能查出他們的事。
因此,明珠的話是半點兒不帶誇張。
“要想謀逆,何其困難。”胤褆皺著眉頭下結論道:“我們得從長計議。”
瑪爾渾心裡頭悄悄鬆了口氣。
眾人商議一番後,都沒有什麼好主意,先前他們沒把胤禛放在眼裡,現在意識到他的威脅,仔細一琢磨,卻發現要對付胤禛簡直難以下手,他就像是一隻刺蝟一樣,怎麼下手都是刺。
像胤禛這樣的人是真少見,不貪財不好色,不追名不逐利,甚至連他的福晉娘家烏拉那拉府也都門風極好,幾個兄長都是上進又知道分寸的,這看著看著,眾人都牙疼了。
見商議不出什麼結果,胤褆就讓人散了,瑪爾渾忙不迭地離開,他沒發現明珠和胤禩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等他走了,明珠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嫌棄地說道:“這瑪爾渾可真沒用,和他商量真是白費口舌。”
胤禩沒有多說什麼,即便往日他和瑪爾渾的關係算得上不錯,此時也格外嫌棄瑪爾渾,他看向胤褆,對胤褆說道:“大哥,九門提督孫武那人前陣子已經被我拿下,您如果有意,咱們明日便可命人著手安排。”
要造反,九門提督是必須拉攏的人,他既是禁軍統領,又掌管內城九座城門的守衛和門禁。這位置曆來都獨屬於皇帝的心腹,若非心腹在此位置,皇帝在紫禁城裡怕是連睡都睡不安寧。
胤禩早就想拉攏孫武,他謀劃了好幾年,總算在今年抓到孫武的把柄,將孫武變成了他們的自己人。
胤褆的眼中掠過一絲暗光,他重重地點了下頭,“好!”
適才他們說的什麼胤禛的缺點,都不過是障眼法,說來糊弄瑪爾渾的。
他們早聽出來瑪爾渾膽子小,怕把事告訴他,回頭瑪爾渾把話往外頭一禿嚕,那可就精彩了。
瑪爾渾還絲毫沒覺察出自己被胤褆和胤禩等人排擠在外,他出了直郡王府後,就鬆了口氣,擦了把汗回家了。
次日,本該早朝的時分,文武百官都到齊了,梁九功卻來傳話道:“萬歲爺身子不適,今兒個早朝就散了。”
胤禛的心頭一動,心道來了。
“身體不適?皇阿瑪這是怎麼了?”胤禩臉上露出關切的神色。
梁九功看了胤禩一眼,回答道:“萬歲爺隻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咱家還有事,就不多說了。”
梁九功說完這話,快步離開了,留下眾人麵麵相覷,心裡頭直打鼓。
隻是偶感風寒的話,怎麼會連早朝都來不得?
萬歲爺/皇阿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胤褆和胤禩麵麵相覷了一眼。
胤褆對胤祉說道:“皇阿瑪身體不適,咱們這些當兒臣的,理應去看看他才是。三弟,你覺得呢?”
“大哥所言極有道理。”胤祉回答道。
胤褆笑了笑,抬腳朝養心殿走去。
可他們這群人到了養心殿卻是連殿都進不去。
梁九功守在門口,儘忠職守地攔住這些皇子們,“直郡王,萬歲爺有命,今日誰也不見,您幾位的孝心,奴才會替您幾位傳達,諸位還是請回吧。”
胤褆的眼神閃了閃。
他沒有強行闖進去,而是笑著對梁九功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勞煩蘇公公了。”
說罷這話,他轉身離開。
連他都如此,其他阿哥就更加不敢放肆,胤裪更是直接轉身就走。
出了宮門,胤褆的眼睛就亮了起來,他對胤禩說道:“八弟,你剛才可聞到味道了?”
“藥的味道,是不是,大哥?”胤禩也是滿臉興奮。
“沒錯,是藥的味道。”胤褆重重地點了下頭,“看來皇阿瑪病的不輕。”
“大哥,這簡直是老天爺在幫助咱們,這等好機會,您可千萬不能錯過!”胤禩果斷地說道,“我等會兒就去聯係孫武,讓他準備行事。”
他說完這話,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胤褆喝了一聲,喊住了胤禩,“你想讓他什麼時候行事?”
“大哥,自然是等皇阿瑪病重,奄奄一息之時。”胤禩回轉過頭,臉上露出誌在必得的神色,“到那時候,皇阿瑪必定會傳召四哥進宮,咱們趁那個機會,一舉將他們拿下,皇位不就是您的了。”
胤褆的唇角慢慢勾起,他點頭,“好,此計大善!”
胤禩很快聯係了孫武,可到傍晚的時候,情況卻突然變了。
皇宮裡頭傳來消息,說萬歲爺病得不輕,傳召所有阿哥立刻進宮,阿哥們收到這個消息時,有人心驚膽戰,有人狂喜不已。
戌時時分。
皇宮本該上鑰,可阿哥們的馬車停在宣武門外,宣武門大開,阿哥們魚貫而入,路上雖碰到兄弟也隻是看了一眼,行色匆匆地朝著養心殿趕去。
“皇阿瑪怎麼會突然間病重?”胤裪麵無血色地朝著養心殿趕去。
他跟在康熙身邊多日,對他皇阿瑪的身體狀況還是有些了解的,前幾天他皇阿瑪的身體都好好的,雖然有些咳嗽但並無大礙,今天說病就病了,莫非是被人下毒了!
想到這裡,胤裪的臉色越發難看。
等他到達養心殿裡時,便忍不住朝其他兄弟們看去。
“都到齊了嗎?”康熙躺在床上,麵容憔悴,他往日滿是精光的眼睛此時滄桑不已,嘴唇發青,麵無血色,一副即將撒手而去的模樣。
“皇阿瑪,兄弟們都到齊了。”胤禛跪在康熙的床旁,他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好,好,到齊了好。”康熙氣喘籲籲地說道。
他現在連說一句話都累得滿頭是汗,誰都看得出他就快死了。
“皇阿瑪,您是怎麼了?快讓太醫來給您瞧瞧吧。”胤誐紅著眼,衝著康熙說道。
康熙看著他的眼神露出幾分慈愛,往日他覺得老十太過憨厚,如今卻為他的赤子之心而感動,“老十,朕是要不行了,□□已經在傳召朕了,即便是扁鵲,也救不了朕。”
“皇阿瑪!”
阿哥們哭著跪倒在地,隻是那些眼淚有多少是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朕的兒子們可不能哭哭啼啼,”康熙咳嗽了一聲,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蔓延了出來,“朕即位數十年,大清在朕的治理下也算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老四。”
“兒臣在。”胤禛連忙膝行了過去,他眼眶都是紅的。
“你既被立為儲君,從今往後,朕就把皇位傳承給你。”康熙說到這裡,又是一聲咳嗽。
胤禛聞著他身上的血腥味,心裡頭心驚不已。
他本來以為皇阿瑪是在演戲給大哥他們看,可現在,這血腥味實在不像是作假。
難道皇阿瑪真的要不行了?
康熙這模樣,連知曉內情的胤禛都被糊弄了過去,胤褆等人就更加是深信不疑了。
聽見康熙這話,胤褆頓時皺緊了眉頭,“皇阿瑪,兒臣想兒臣比四弟更加適合這個位置!”
他的話讓整個養心殿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胤褆,臉上都滿是驚詫的神色。
“大哥,您瘋了不成?!”胤禟脫口而出道,“皇阿瑪已經屬意四哥接任皇位,你現在說這話,莫不是想抗旨!”
“九弟,你不必說的這麼冠冕堂皇,誰不知道你是四哥那一派的。”胤禩譏嘲著說道,他衝著康熙說道,“皇阿瑪,兒臣也覺得大哥比四哥更加合適。大哥乃是長子,更應該繼i承皇位!”
“你,你!”康熙被這兩個忤逆子氣得吐出一口鮮血來。
他設這個局本就是試探著胤褆他們是否有二心,沒想到這兩個兒子是真不叫他失望。
都說父喪,三年不改舊誌,如今他還沒死呢,這老大和老八就折騰,他要是死了,這大清還不得因為他們亂起來。
禍起蕭牆這個道理,康熙從小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