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嗯”了一聲,走在稍遠於亂步半個身位的前方,給亂步帶路。
他抽出一支雪茄便要點燃,銀色的zipper剛剛從口袋裡拿出來,還沒點火就被亂步劈手奪走了。
“被夏馬爾傳染了嗎?”亂步揮手嚷道:“我討厭煙味。”
琴酒哼笑一聲沒有回話,將雪茄收了回去,兩人沉默地在山間小路上走了一會兒。
很快,遠處出現了一個小木屋,木屋的小門開著,門口有個成年男人倒在血泊之中。
這人腰腹中槍,還剩一口氣,嘴裡風箱一樣發出嘶鳴的喘息。
他似乎聽到了腳步聲,艱難地挪動著腦袋,看向來人的方向。
額角的血液向下流,一直流淌到眼睛裡,眼前一片血紅,讓他分不清方位,隻感覺到有人在他身旁停下了腳步。
都沒來得及看清楚來人的臉,強烈的求生欲就讓他急切地努力向前伸出手,“救……救我。”
那隻沾滿鮮血的手即將觸碰到亂步的褲腿,琴酒抬腳將那隻手狠狠踩到泥土裡,得到一聲痛呼。
隔著一米遠的距離,亂步在男人身前蹲了下來,他一手撐著下巴,說:“三年前,馬丁尼被秘密帶走,你作為拷問者,應該是很受器重的吧?真可憐,現在落到這種地步,有沒有為當初的所作所為後悔啊?”
“我找到馬丁尼的時候,他可比你現在的樣子要淒慘得多,你要不要向我描述一下,你是怎麼一刀一刀割掉了他脊背上的皮肉,怎麼一下一下挑斷了他二十四條筋脈,怎麼一錘一錘敲斷了他雙腿的骨頭?”
冷靜而平淡的聲音和語調沉靜的敘事讓躺在地上的男人頓時恐懼到顫抖起來,咳著血沫,痛苦求饒:“阿斯蒂大人……饒命……饒了我
,我也隻是……聽命令行事!”
“我一度以為他不可能活下來,但他比你堅強得多,直到最後一秒也沒有吐露出一句那個人想知道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當年被稱為組織裡的影子殺手,橫行霸道慣了,現在竟然落魄到用自己隱藏的看家本領做綁架勒索犯,你從一個很受器重的成員到今天這種地步,有沒有想過是什麼原因?”
“是誰向你泄露了上層的處決情報,以至於你作為一個暗殺boss失敗的亡命徒,能在外逍遙這麼久?他還幫你隱藏蹤跡,暗中接濟了你很多次吧?”
這話讓男人狠狠打了一個寒顫,他如今落魄至此,經常酒後回想自己當年在黑衣組織裡是何等叱吒風雲,沒有任何一個成員能像他那樣得到boss的重視。
因為他們都恐懼他,恐懼他能悄無聲息奪人性命,恐懼他與黑暗如影隨形,能完美地藏匿蹤跡,殺人後立刻消失於無形。
直到那個被授予阿斯蒂代號的少年出現,那是他全部夢魘的伊始。
阿斯蒂和他曾經替boss監視的所有天才少年都不一樣,他從來都沒有見過聰明到阿斯蒂這種地步的人,隻需要輕飄飄的一眼,人們心裡的所有秘密都能被他輕而易舉地剖析出來。
他至今都記得第一次見阿斯蒂的時候,在鳥取縣的深山彆墅裡,一身黑西裝的綠眸少年站在boss身旁。
那位先生介紹道:“你們兩個都是我最器重的人,馬爾倫,介紹一下,這是阿斯蒂。”
馬爾倫記得他穿著一身黑鬥篷,冷淡地說了一句“你好”。
阿斯蒂看起來和尋常的少年沒什麼區彆,頂多就是容色更加出眾,那雙翠綠的眼眸極為漂亮,宛如誌怪傳說裡會追魂索命的惡鬼,在那位先生的催促下,說出了奠定他死局的一段話。
“嗯?你一定要重用他嗎?野心這麼重,殺過兩次主人的刀,總有一天也會想著怎麼殺了你的。”
那是唯一一次,馬爾倫在那位先生的眼中看到了陡然掀起的懷疑。
馬爾倫從來忠於組織,忠於那位先生,他明明是那位先生手中最得意的一把刀,他根本沒有任何反叛boss的心,當初的事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汙蔑。
是阿斯蒂一手策劃,對他刑訊馬丁尼而做出的報複。
即便心底如何憤恨,他都不能在這裡和阿斯蒂叫囂,他唯一弱點就是太過惜命。
男人急切地說:“我說……我都告訴你……是……”
然而,那個讓他從心底裡恐懼的青年卻斬斷了他最後的生機。
“RUM。”亂步說:“他想從你口中知道一些信息,但你為了保命,從來沒跟他說過任何關於馬丁尼的秘辛。”
看著馬爾倫陡然睜大的眼睛,亂步知道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
就是這樣仿佛靈魂都被看透的感覺,是馬爾倫掩藏在心底揮之不去的恐懼,當一個貫會隱藏自己的人,突然被如影隨形的視線注視,是個人都會因此感到不安。
所以監視阿斯蒂的那些年,從意大利到日本,他每時每刻都想下殺手,時至今日,他仍然認為,留阿斯蒂一命,是他這輩子做過唯一一件讓他覺得後悔的事。
馬爾倫終於放下了求生的意誌,怪異地輕笑了幾聲,說:“你不記得了吧?曾經的你可不是這樣的,喪失記憶之後你還真的把自己當成天真少年了嗎?你不是,你根本就是個惡魔……惡魔!!根本沒有人真心待你,他們都恐懼你,才會打著為你好的借口抹除你的記憶!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