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間,亂步穿著一身黑西裝,和琴酒一同站在名古屋港碼頭前。
亂步正盯著旁邊電線杆上貼滿的小廣告看,什麼歌舞伎聽新寵、牛郎酒店招標、流量小生毀容後疑似下海、過氣女郎桃色緋聞……各種風格應有儘有,在碼頭這種地方雖然不算少見,但也的確有些過於奔放了。
隨即悠長又有些刺耳的汽笛聲讓亂步收回了思緒。
隻見港口邊,一艘巨大的遊輪已經靠岸,船員們正在慢慢放下甲板,迎賓員忙著在上船的路上鋪上一層紅毯,道路兩邊擺滿鮮花,花朵上極其奢華地點綴著金箔,在黃昏的餘暉下閃碩著光芒。
剛剛入夏,傍晚並不炎熱,甚至在港口這種地方吹著風都讓人有些身體發寒,不過這群賓客登船的心思火熱到完全能壓下這輕微的冷意。
周圍等待登上遊輪的人不少,亂步和琴酒兩人就混在穿正裝的一群賓客中,西裝革履的男士比比皆是,甚至許多穿著女士在剛入夏的晚間已經穿上了晚禮服,落肩抹胸的各種款式,看著就覺得很是涼快。
琴酒丟掉了幾乎要焊在身上的黑色風衣,也穿著一身黑西裝,銀色長發在紮了個高馬尾,額前僅留一點碎發,鋒銳俊美的五官展露無遺,但冷若冰霜的模樣又讓人望而卻步。
即便是有心思上前搭訕的人也會被這幅冷硬的氣場堵回去。
亂步站在琴酒身邊,手裡把玩著兩張燙金的邀請函。
邀請函以黑紅雙色為底,黑色紙張上是純紅色的薔薇圖案,邊框泛著鎏金的色澤,正中用金字書寫著一些慣用的邀請語。
金色有些過於刺眼了,似乎是高檔金箔壓入墨水中印製,處處彰顯了主人家的財大氣粗,還讓人有一種仿佛在說“我很有錢快看看我”的炫耀之意。
不過邀請語是用日、意、英三種語言各寫了一遍,這個語言選擇讓亂步覺得很有意思。
“所以為什麼是你帶我來?你不是不喜歡這種場合嗎?”
亂步微微側身湊到琴酒邊上,一隻手捂在嘴邊,小聲問道。
他記得一清二楚,琴酒非常討厭這種社交場合。
這大概要追溯到多年前的西西裡,在黑手黨學校的畢業舞會上,琴酒不但拒絕了所有人的跳舞邀請,甚至和一個硬要湊過來的同僚大打出手。
從此在前後五屆校友中一戰成名。
這導致後來加入的馬丁尼對琴酒敬畏有加,其中一大半都來自於當年的傳聞。
馬丁尼對這位學長又敬又怕,敬的是這人早早開始跟在亂步身後,很受亂步器重;怕的是琴酒不管在哪裡都是凶名在外,但當你切實和他有過接觸之後,又會發現,傳言還是太保守了些。
身為第一個受害者,馬丁尼曾經這樣向亂步控訴。
亂步原本的設想是從琴酒這裡拿到兩張邀請函,然後帶著織田作之助或者馬丁尼來參加宴會的。
很沒有同伴愛,但亂步覺得自己是個善解人意的上司,自然要多關
心一下下屬的心情。
琴酒低頭看了一眼身邊這個小沒良心的,沒想到對方這麼光明正大就準備翻臉不認人了,幸好他早有準備。
“蘇格蘭被分配去和FBI的臥底做搭檔,君度橙酒則是被馬丁尼叫走幫忙了。你還想找哪個?”
亂步在自己手下其餘那些人裡扒拉扒拉,發現沒一個拿得出手的,頓時有了點小情緒。
其實基安蒂那兩人組估計會很願意來這種場合,但這人一打扮起來必然是人群中最靚的崽,到時候頻頻引外人側目,亂步吃東西都不會有個安生的時候。
不過琴酒這副不加遮掩的麵容和突出的氣場也不遑多讓了。
“好吧。”亂步非常勉為其難地應了一聲。
琴酒輕笑一聲,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黑禮帽戴到了亂步頭上。
帽簷有些略寬,稍微往下壓一壓就能遮住亂步上半張臉,和琴酒以前戴過的那種相比可以稱為少年款了。
倒不是他自己不想遮掩,隻是貝爾摩德不在,琴酒向來不精於此道,過度偽裝反而在這種場合更會引起懷疑。
但他不太希望亂步總是出入這種公開的社交場合,尤其是裡世界成員較多的地方,會讓他下意識地全程保持警惕。
“彆離開我太遠。”琴酒目光在周圍的賓客裡粗略一掃,隻看了半圈就至少發現了三個裡世界家族代表,全部出身於西西裡,這才能被琴酒一眼看破。
“你之前讓馬丁尼去查的事他找到線索了,今井家的確有一對雙胞胎兄弟,但是哥哥和弟弟一向不和,分隔兩地,這麼多年明麵上基本沒什麼聯係,估計就算哪一方突然死了,發喪的消息也得擱幾個月才能送到另一個耳朵裡。”
說這話時琴酒的表情有些嘲諷,似乎對這種情形見怪不怪,好像深有體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