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三更】(1 / 2)

死者是誰?

這個問題就很有趣了,因為在遠野大小姐口中,這位死者就是她的戀人,今井議員的雙胞胎弟弟,一個名叫今井雄二的花心草包。

琴酒的腳步微頓,沉思片刻,問:“你是認為死者其實就是一周前失蹤的今井議員?”

琴酒還記得他們來到這艘遊輪上的最終目的,就是找到從今井議員手裡不翼而飛的那二十億傭金,而亂步在一開始就認為二十億傭金的去向和這場宴會有關。

至於看戲還是坑RUM的事,都隻是順手為之。

而這場宴會的出發點在哪裡?

在橫濱,在遠野組,在這個不知道為什麼和今井議員兄弟扯上關係的遠野大小姐身上。

琴酒以為亂步這麼說,是在暗示屍體是今井議員的,這也能解釋為何傭金與宴會有關,為何與遠野組有關了。

亂步緩慢重複了一次這個說法:“一周前失蹤啊……馬丁尼的追蹤手法準確性有多高?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失誤?”

琴酒猶疑道:“和彭格列那位學的追蹤技巧,失誤的概率很低。”

馬丁尼是出身於西西裡的一位非常傳統的黑-手-黨,和有些厭惡故鄉的琴酒不同,馬丁尼十分熱衷於西西裡的黑手黨文化,如果不是在黑手黨學校被亂步吸引住,根本不會漂洋過海來到人生地不熟的日本境內。

而馬丁尼的一些手段更偏向於神秘側,據說這家夥之前就是某個黑手黨家族從小培養的幻術師,隻不過後來光明正大地脫離家族,沒少遭人詬病,如今在西西裡的名聲不太好。

馬丁尼和琴酒兩個人一起,能並稱西西裡黑手黨裡的臥龍鳳雛,叛逆得十分與眾不同。

西西裡黑手黨家族裡的霧之守護者,通常都會選擇幻術師,馬丁尼對自己的定位倒和幻術師不太相同,他覺得自己集眾家之長的手段很不一般,更喜歡稱自己為“術師”。

幻術師這種人神神秘秘,習慣於遮掩自己,這也是馬丁尼在極度崇拜亂步的情況下,也很少進行輪換任務的原因。

“我記得馬丁尼的追蹤術式必須要拿到一件原主人的貼身物品,那東西你們是什麼時候、從哪裡得到的?”亂步詢問道。

琴酒回憶道:“在今井議員出差時的賓館裡。”

“也就是說,時間是在暗殺任務失敗之後。那麼你們怎麼能保證,在那時出差的今井議員,真的就是‘今井議員’呢?”亂步提出了一個盲點。

這平淡的話語仿若驚雷,一下子讓琴酒回憶起了什麼。

亂步接著說道:“你猜猜,一個明知道自己一旦背叛必然身死的暗樁,為什麼會不知天高地厚地威脅組織成員,要求執行一場暗殺?”

“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組織有多可怕……”琴酒下意識地接話道。

事情好像能夠順著亂步的推理被完全理順,琴酒也相通了其中的關竅。

按照亂步的推斷,這位今井議員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被

自己的雙胞胎弟弟李代桃僵,甚至可能早就不知去向,但因為有弟弟頂替他的身份生活,失蹤的消息才一直沒有傳遞出來。

琴酒無法猜測具體的調換身份的時間,但至少應該在藥品交易結束,二十億傭金彙出之後。

那麼這位暗樁之所以不說出二十億傭金的去向,究竟是因為想膽大包天地利用組織除掉政敵,還是他實際上根本不知道傭金的去向,隻是在狐假虎威呢?

大概率是後者。

恐怕這位今井雄二先生,從來不知道自己分彆已久的哥哥都在做著什麼危險的事。

隻從光鮮亮麗的外表和出手闊綽的經濟狀況就判斷自己的哥哥身份不一般,如果他取而代之,一定有不少油水可撈,所以才如此膽大妄為。

怪不得,怪不得這位今井議員前後出現了如此嚴重的反差,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性情大變。

想明白這些,殺手先生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這也不就說明,琴酒因為當時對亂步命令的盲目遵從,差點被一個草包給騙了。

如果不是亂步當時及時把任務叫停,他豈不是要被那個酒囊飯袋耍得團團轉?

亂步看到琴酒黑下來的表情,捂嘴“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在琴酒涼涼的視線掃過來時,立刻擺了擺手,說:“沒關係啦——都是基爾的錯,是情報出錯才會讓你被誆騙的。”

話雖如此,琴酒還是有些薄怒,接著說道:“之後關於負責情報工作的人選,我一定會仔細斟酌。”

“說起來,你知道基爾是為什麼會背叛的嗎?”亂步背著手往前走,語氣多少有些迷惑。

亂步自認為算是組織裡對下屬最好的一個領導人了,不說RUM這種沒心肝的資本家,就算是琴酒也因為高強度的連軸轉工作時間而飽受非議。

如果能排個組織裡最不想進入的小組名單,琴酒永遠都能高坐榜首,沒辦法,琴酒行動小組的死亡率雖然不高,但因為領導人是個工作狂魔,已經快到了無人競選上崗的地步了。

所以這次挑選新人會直接全員臥底,琴酒多少也要擔一部分責任。

而亂步手下的人待遇比彆人那邊好多了,並且隻要乖乖聽話完全不會有死亡風險。

真是不明白基爾怎麼會選擇投靠到RUM那邊去。

雖說這個人是琴酒選上來的,因為一次都沒執行過輪換任務,亂步也並不熟識,可RUM以此作為炫耀的籌碼,讓亂步多少有些不爽。

琴酒側眸看了亂步一眼,說:“我不在意,不管是因為什麼,我想他都很清楚結果。在我這裡,背叛者隻有死路一條。”

——蘇格蘭也是。

琴酒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大部分時間他都很願意縱容亂步的每一個出格的決定,但唯有涉及到安全問題時,琴酒會顯得十分固執。

不管蘇格蘭如今表現得如何溫順,琴酒都不會相信蘇格蘭對亂步隻有真心,沒有其他企圖。

殺手先生至今沒想明

白蘇格蘭到底哪裡值得亂步青睞。

絕對不僅僅是因為一手好廚藝,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亂步看清楚了那雙青綠色眼眸裡想要訴說的未儘之言。

他撇了撇嘴,說:“就算不相信蘇格蘭,你至少要對我有點信心嘛。阿陣——每次隻要是聽我的話,我們都能好好活下來,不是很好嗎?”

琴酒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的確,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可也許僅僅隻是活著。

琴酒仿佛自虐一般,目光在亂步腿彎處徘徊,他知道那一層布料之下,是至今仍然會帶來隱痛的傷疤。

哪怕亂步說過無數次寬慰的話,他恐怕都沒辦法將那段記憶徹底忘卻。

殺手先生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有點犯煙癮。

亂步被這眼神盯得有些不適,扯了扯琴酒的衣袖,說:“走吧,帶我去後廚看看吧,我想吃小布丁——不知道那位甜點師的手藝有沒有蘇格蘭那麼好……”

“後廚”和“蘇格蘭”兩個詞放在一起,瞬間讓琴酒回想起了昨天晚上亂步和蘇格蘭的手機通訊,頓時覺得自己的一腔關心喂了狗。

殺手先生把手一伸,將那個拎了一路的小魚桶遞到亂步麵前,說:“拿著吧,你的魚。”

亂步表情頓時垮了下來,有些不情不願地拎起小魚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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