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 / 2)

這個房間內有監控錄像,在可能留下把柄的時候,降穀零不能表現出超出“服務生”這個身份的任何異常。

也就是說他不能在此刻接連質問亂步到底做了什麼,RUM的死和亂步有沒有關係。

方才看亂步的那一眼還可以解釋為混亂中的無措。

但若是開了口,等警方趕來,他是要向對方表明自己的公安身份還是要就這樣加劇自己的犯罪嫌疑,或者是,給亂步增加犯罪嫌疑?

在場活下來的隻有兩人,降穀零與亂步無疑都會成為千源兼則——也就是RUM死亡案的第一嫌疑人。

降穀零相信,如果自己為了調查這件事盲目指認亂步,對方也會立刻反咬,畢竟僅從監控錄像大概也沒辦法確認真正的凶手,他們是彼此最好的目擊證人,也是最好的未犯罪證明。

降穀零確信,在RUM死亡之前,兩人都沒有過異常舉動。

降穀零按下心裡不斷翻騰的疑惑,按照服務生培訓時學到的緊急事件處理方法,用房間裡的座機電話給總管致電。

“是,沒錯,有一位客人突然吐血身亡。”降穀零額角滲出些許冷汗,看著很像新人服務生遭遇無法解決的突發案件時的模樣。

但他眼底極其冷靜,餘光還一直在觀察另一邊坐在蒲團上的亂步。

大概是知道自己暫時走不了,還可能會讓他被警方抓住調查,亂步一點也沒有挪窩的想法。

看那打哈欠的動作,估計他還很像躺下睡一覺。

降穀零原本緊繃的神經都在亂步的胡鬨下鬆弛了不少。

電話那頭的主管聲音焦急:“叫什麼名字?在幾樓幾號房間?”

“名字是千源兼則,房間是……”降穀零一一把信息報告上去,他明顯感覺到主管在聽到“千源”這個姓氏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降穀零清楚,千源這個姓氏在彆的地方出現不出奇,但在京都騰宇樓,基本就確認了這位千源家人的身份。

而如今千源家的未來家主花在小姐就在騰宇樓內。

相當於在花在小姐的眼皮子底下,他們讓千源家人出了事。

主管慌亂得要死,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工作,他急忙道:“看好案發現場,我立刻聯係老板!”

電話那頭一陣“嘟嘟”的忙音,降穀零將聽筒放回原處。

他神情凝重地轉身走到了RUM的屍體旁邊。

降穀零看著對方嘴角沾著的黑血,確信對方的確是屬於毒殺。

“你覺得他是怎麼死的?”降穀零低頭看著榻榻米上的屍體,詢問道。

亂步又打了一個哈欠,他今晚真的很困,前一天玩太久遊戲機的弊端就在這裡了。

他懶洋洋地說:“嗯?你是在問我嗎?”

“這屋子裡隻有我們兩個人。而且亂步先生是個偵探,查明真相是偵探的職責才對吧?”降穀零雙手環胸,看向亂步的眼神帶著探究。

及那會收音的監控攝像頭,降穀零還替自己補充了身份設定,“我是個推理愛好者,亂步先生的作品發售的事情我一早就知道,還買來看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亂步先生目前在東京開了一家偵探社吧?”

亂步輕哼一聲,說:“想知道真相就好好地說自己看不透,然後委托我幫你查明不就好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亂步伸出手,豎起大拇指,然後朝自己指了指。

降穀零深深地看了亂步一眼,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亂步確信即便經過警方的現場調查,RUM死亡的罪責也不會落到他的頭上。

但亂步真的對RUM的死絲毫不知情嗎?絕對不是。

對方那看著RUM倒下時宛如吃飯喝水時一樣平靜的眼神、莫名分發給兩人的糖果、亂步對RUM說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話,都在告訴降穀零,亂步很確信,RUM會在這個地點這個時間死去。

但降穀零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亂步真的與RUM的死亡有關。

連他身處案發現場、親曆案發過程都沒有發現這種東西,降穀零就更不期待後續警方的調查了。

恕他直言,警視廳這些年的外勤能力明顯有下降趨勢。

與其指望警視廳,降穀零更相信自己。

亂步百無聊賴地坐在蒲團上,見他眼神一變再變,卻沒有向他下委托求助,忍不住開口問道:“喂,想好了嗎?”

降穀零緊皺眉頭,視線滑過腳下RUM的屍體時,他突然發現自己進入了某種思維誤區。

因為亂步的許多反應,他自然而然地將重點放在了亂步身上,甚至在精神緊繃的狀態下忽略了最直接的情報來源。

——屍體。死人不會說話,但也不會傳遞謊言。

降穀零搖了搖頭,說:“算了。我其實並不好奇真相,等警方到達進行調查也是一樣的。”

亂步眨了眨眼,覺得對方睜眼睛說瞎話的能力實在有一套,明明都快把RUM死亡過程在腦子裡倒放了十幾遍了,還表現得事不關己。

“好吧。”亂步聳了聳肩,他有些不耐:“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我真的很困。”

亂步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可惜麵前的是降穀零這個冷漠的家夥,但凡是他的下屬之一,他很快就能脫身回酒店睡覺了。

降穀零對亂步有幾分認可,但完全比不上諸伏景光的那種程度。

降穀零目不斜視,在亂步對他發出靈魂拷問的時候仍然專注地盯著屍體,仿佛那雙眼睛是什麼X光發射器,掃描一遍就能知道屍體上的異常在哪。

亂步鬱氣上湧,用翠色的眼眸向降穀零發送死亡視線。

事實證明,降穀零的洞察力的確一流,在亂步即將因為不耐煩而發火之前,降穀零突然開口問道:“你有碰自己的那枚‘玉將’嗎?”

亂步奇怪地抬眼看他,似乎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一枚棋子,他低頭看了一眼棋盤,才確認道:“沒有。”

“一般將棋比賽開始的時候,棋手都會率先選擇將‘王將’或者‘玉將’移動位置,這是一種大眾習慣。”降穀零解釋道,緊接著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方才沒有在這樣做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是嗎?”亂步不太在意地說:“大概是吧,但我又不會下將棋啊。”

……什麼!?

主動和RUM約定在這裡見麵的亂步,居然連將棋都不會下嗎?

可是不對啊,方才亂步的下法,明明沒有一次是違反將棋規則的,他怎麼說自己不會?

降穀零直接問了亂步這個問題,“你方才下棋的時候,明明沒有一步違反規則的。”

亂步一臉莫名其妙,他說:“知道走法很奇怪嗎?當然是看對方怎麼挪動棋子就能記住的吧?”

降穀零頓時一愣,很好,他被亂步這種天才的豪橫說服了。

按照亂步的思路,抄襲對方的棋子走法並打亂讓對方看不出自己在模仿,的確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隻需要在RUM開局移動“步將”時,亂步學著這個移動方式進攻,此時RUM移動其他棋子,亂步就能試探出其他棋子的走法,達成遮掩自己根本對將棋一竅不通的目的。

亂步在下棋的時候那麼懶散,誰能知道他隨手就做到了這種記憶量和思維量都超出常人的事。

簡直……降穀零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知道這些之後,降穀零又突然覺得理所當然,因為在對局一開始他就發現了,亂步在下棋時毫無章法。

——現學現賣又不能被RUM發現進行嘲笑,能有什麼章法。

“況且。”亂步突然指了指掉在榻榻米上的那枚“王將”,說:“他也沒有一開始就移動‘王將’吧。”

降穀零扶額,他猜測RUM對將棋有自己的獨到見解,所以在棋路上有些超乎常人。

“所以我這絕對不算胡來吧。”亂步雙手環胸,理直氣壯地說。

兩個人都做了的事,怎麼能叫胡來呢。亂步心中自有一套歪理。

降穀零輕歎了一聲,一邊敷衍地應和,一邊走到“王將”掉落的位置,仔細觀察一番,又回到棋盤邊上,看了看棋盤上紋絲未動的那枚“玉將”。

他低聲道:“果然。這兩枚棋子上藏有毒針。恐怕那位先生是被毒針刺到後中毒而死。客人進入房間之前,棋盤上的將棋是提前擺放好的,也就是說有後勤人員在將棋上動了手腳。”

“唉——”亂步興致缺缺地應了一聲。

降穀零沉思片刻。

如果是這樣的話,亂步的確沒辦法臨時將毒針在降穀零和RUM的眼皮子底下放入將棋中。

毒針細到不易察覺,必然是事先花費一番功夫才釘進棋子中的,這樣一來,RUM之死就和亂步無關了。

但這個結果又略顯荒謬,RUM一個黑衣組織的二把手,居然就這麼戲劇性地死在了一個來曆不明的毒針手上。

說到底,RUM這種謹慎過

頭的人怎麼會同意和亂步單獨見麵、甚至親自前來,按照這人的性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用個替身才是最有可能的。

降穀零在榻榻米上盤腿坐下,側眸問亂步:“說起來,你們為什麼會選這裡見麵?”

亂步說:“我隻是來見我的委托人,碰巧參與一場將棋比賽而已。”

亂步選擇隱瞞他與RUM早就相識的事實,畢竟就算警方進行調查,也查不出他們兩人的關聯,在明麵上的身份上,RUM的確和江戶川亂步毫無瓜葛。

“好吧。”降穀零點點頭。

亂步不想提這個,但無論這個地點是誰選擇的,RUM會親身前來並且陰溝裡翻了船,都明晃晃地昭示了一個事實。

這意味著,RUM或許認可騰宇樓的安全性,才敢真身前來,並且特意用了“千源兼則”這個名字。

以主管對“千源”這個姓氏的忌憚來看,“千源”在騰宇樓、或者說在京都,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威懾。

降穀零已經不用繼續深想,房間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騰宇樓在命案發生後消息傳到總經理那裡之後就已經封鎖,此時總經理帶著姍姍來遲的警視廳人員。

為首的人一打開門,屋裡的兩個活人都向門口看去。

亂步一挑眉,發現這居然還是個熟人——之前在靜岡見過的綾小路文麿。

綾小路文麿站在門口,迎麵而來一股細微到極淡的熏香味,他心裡的警惕神經一緊,還沒看案發現場,便側頭問旁邊滿頭冷汗的總經理:“這屋子裡有放過熏香?”

總精靈一邊擦汗一邊顫顫巍巍地點頭,“是這樣的……我們這裡都用同一種熏香,畢竟是高雅的社交場所,還是要有些環境氛圍的,不過也不會用什麼成本太高的熏香,您要是需要,我可以拿來采購賬單。”

總經理心中緊張,一不小心就將真實想法說出口了。

得知了熏香是各個房間都有,綾小路文麿便沒有在糾結這一點。

在出警之前,根據報警人的描述,他知道這大概率是一起毒殺案,熏香氣味也很可能是一種犯案手法。

他給旁邊的下屬打了個手勢,對方走到另一間房,聞到熏香味之後,對綾小路警官緩緩搖了搖頭。

綾小路文麿點頭,他將視線轉向屋內,在屋內環視一周,先是望向倒地的死者,再是看向另外兩位案發現場的目擊證人。

在看到亂步的時候明顯表情一僵。

在靜岡,那個僅憑一點信息就分辨出綁架團夥成員的青年,後續他們能成功抓到綁匪,也脫了亂步和另一位原川光先生的福。

綾小路文麿指揮著痕檢的人進入案發現場,另有幾位警察給亂步和降穀零做筆錄,自己則蹲在屍體邊上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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