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念了一會兒《離魂記》,金微雲便喊了停。
她雖然故意驕橫,但是也有一些度在拿捏著的,眼瞅著現在康熙因為政事,心煩的都拿出來了佛經擱這念叨。
“皇上,奴婢先下車了。“
康熙還反問道:“怎麼?嫌這兒無趣了?”
梁九功現在老神在在的看著腳下的地板,他現在已經能夠預料到金貴人的答案絕非常人了。
金微雲自然是敢接這個話的,徑直點頭,說道:“皇上有皇上的事兒要忙,奴婢自然不會這個時候打攪皇上專心做事,那奴婢可不就是無趣了。”
康熙自然是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說道:“你便去做你有趣的事情。”
“是要打葉子牌,還是要聽人說書?”
“你那轎子小,若是想玩了讓梁九功給你安排個合適的大馬車。”
康熙甚至還想著給金微雲安排一下場地。
金微雲擺擺手,大方的說道:“那就不用勞煩陛下了,奴婢這事兒上總能找得到玩的。”
金微雲把自己略微損了一頓之後,也博得了康熙的大笑。
金微雲圓滿完成了任務之後,也走下了馬車。
該說不說,當時康熙帶著自己去見爹媽的時候,似乎是單獨的從大部隊裡脫離出去,眼下又神不知鬼不覺的跟上。
若不是金微雲察覺到馬車外麵的動靜時大時小,還真發現不了這個微小的區彆。
金微雲正嘴角翹起,她回想著當時見到父母的那一幕,心裡也難免美滋滋的。
隻是倒不巧了,剛出康熙的轎子還沒多久,金微雲就撞見了熟人:安嬪。
安嬪倒是換了身打扮,不再像金微雲初見到她時候的老氣沉穩模樣,身上的顏色也都豔麗了起來。
“妹妹,倒是許久不見了。”安嬪還是和和氣氣的樣子,眼神裡看向金微雲的時候沒有了往日的神氣。
猶記得當年金微雲從皇後宮裡出來的時候巧遇了安嬪,安嬪隻是瞥了一眼她的地步,到現在已經是不得不和和氣氣的與金微雲說上兩句話的地步了。
這隻是轉眼間的變化,在宮裡多麼正常。
而對於安嬪自己來說,她深深的知道形勢比人強這句話。
安嬪出身原先在一眾嬪位裡算是最好的了。
雖然出身於漢族,但是她祖父李永芳是第一個投降於後金的明將,在清太祖、太宗的時候屢立奇功,後祖父李永芳還成了撫西額駙。
安嬪的阿瑪就是李永芳的第三子,官至二品。
這也是吝嗇的康熙不僅僅能給了嬪位,甚至還能給上封號的原因,一部分是安嬪當時確實是皇後的得力乾將,另一部分就是家世了。
安嬪從祖父那裡學到的最大的秘訣就是“形勢比人強”,利用有利的局勢才是最大的聰明人。
所以她可以找到最順利的晉升嬪位的辦法,可以在皇後死後又依附於佟貴妃,隻要重新取得了皇上的信任,她生下了孩子。
這後宮裡她就算是真正的站穩腳跟。
安嬪何嘗不知道,自己與佟貴妃在一起是在與虎謀皮,但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籠絡不到可靠的新人,自己本身權利被佟貴妃拿走,而宮外的李家也有勢頹的跡象。
安嬪都不知道這幾天在可恨的佟貴妃麵前低聲下氣了多久,腹裡寫滿了怨妒。
金微雲沒有做聲,隻是瞥了一眼安嬪的眼眸裡濃鬱的情緒,她便幽幽的說了一句,說道:“姐姐是去找皇上?”
“此間正午了,也想問問萬歲爺用膳了沒有。”
安嬪含蓄的點頭,淺淺一笑,看不出深淺。
“皇上可能現下正忙。”
金微雲也笑笑,似乎隻是一個善意的提醒。
但是當事人的兩個女人內心裡都清楚,這句話有多惡心人。
金微雲心裡嘖嘖了兩聲,看著安嬪在自己的提醒下,眉毛上挑,而又狠狠的壓下去。
安嬪沒有再理金微雲,徑直帶著侍女向康熙的馬車靠近。
金微雲剛想走,旁邊的馬車上也走下來一個人,說道:“妹妹可忙?”
金微雲眼睛一亮,說道:“不忙不忙。”
惠嬪笑笑說道:“我剛好帶了一副牌,咱們二人先去看過了太皇太後,回來後便再找兩人玩牌可好?”
惠嬪知道這回自己被帶上出遊,主要原因也是可以喝太皇太後說說話,自己也不鬨騰。
惠嬪分得清楚自己的輕重。
金微雲為惠嬪點了個大拇指。
要按金微雲自己感受來說,雖然安嬪走的也是和惠嬪差不多的賢惠路線,但是兩個人的個性截然不同,甚至連處理事情上都能很直觀的分出一個高低。
這自己要是康熙,也更信任惠嬪一些。
兩個人正笑著,那邊就聽見了梁九功的聲音,惠嬪無聲的向遠處的馬車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