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人演起來,實在太致命了。
雖然溫默算不上什麼正經人,但他清清冷冷的,對誰都愛答不理,向來好話壞話都直說,根本懶得費心思撒謊,連王潤那種奸商,八百個心眼子的政治家都被他蒙得一愣一愣的。
兩個爸爸有一瞬間門真的相信了。
浮清在二十多歲就要爺爺的喜悅中沉浸了兩秒,嘴角剛咧開就急忙收了回來。
不對,默默是alpha,生不了崽。
白高興了,嗨。
葉雲和浮清完全是冰火兩重天,悲傷的眼淚隻能往肚子裡咽。
孩子喜歡,他這做爸爸的隻能含淚支持。
和小重比,他家默默還是太老實了,哎。
修重看著兩個爸爸精彩的表情變化,想說事實遠沒有他們腦補的那麼複雜,可又覺得為溫默這句明顯胡說八道的話解釋有點傻,木著臉,破罐子破摔道:“懷了就生下來。”
等溫默坐下檢查,修重去給他倒了杯溫水。
有葉雲在,輪不到浮清上手,就在一旁看著。
“出門時不是好好的?”
修重遞給溫默杯子,把見王潤的情況簡單闡述了一遍。
“故意的。”
葉雲坐在溫默前麵操作檢測儀器,“他太懂了,知道年輕的alpha對omega的信息素沒什麼抵抗力。”
“AO信息素個體差異很大,彼此之間門的吸引力也會有很大的差彆,隻要你們對其中個彆omega的信息素有反應,就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浮清沉著臉,“當年王潤也用同樣的招數對付過阿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檢查結果出來,突發性信息素感受紊亂,還好是輕微的,休息一天就能好。
“這兩天沒什麼事就彆出去了,尤其不能受信息素刺激。”葉雲給溫默注射了一支藥劑,低聲叮囑。
溫默:“alpha的信息素也不行?”
“當然不行。”
葉雲態度強硬,“吸引力低的omega信息素不一定能引起太大刺激,但alpha的信息素百分百會引起排斥反應。”
溫默臭著臉,想回去摁死那個王潤。
本來今天就能知道修重的信息素是什麼味了。
隻能明天了。
看懂他表情的修重:“……”
還不死心?
兩人不急著回去,修重讓溫默坐著多休息一會兒。
確定溫默症狀好轉後,葉雲看向修重:“我又做了一版抗體,你要不要試試?”
這麼快。
修重當然不會拒絕,跟著葉雲往他工作的區域走。
浮清拉住要跟過去的溫默,低聲問:“默默,那裡疼不疼?”
既然是婆婆就要擔負起照顧兒媳的責任,葉雲臉皮薄問不出口,那隻能他來問了。
那裡?
溫默想想,他說的可能是二弟。
“……?不疼。”
竟然已經這麼習慣了。
浮清一臉慈愛地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好,有什麼問題不能對阿雲和小重說的,都可以來問我,我保證對他們保密。”
說著他轉身從抽屜裡拿出兩個小藥盒,笑盈盈地遞過去:“那裡也要保養,這是我調的,潤滑防裂對皮膚無刺激,絕對比外麵買的好用。”
溫默木著臉接過來:“……擦哪的?”
浮清貼心地回答:“哪裡都能擦。”
另一頭,在葉雲取抗體時,修重往溫默那邊掃了一眼,剛好看到對方從浮清手裡接過什麼放進口袋。
“……”
爸爸竟然偷偷給溫默什麼好東西?
“這版抗體的濃度很低,剛開始的作用時間門可能隻有幾天。”
葉雲把三支試劑給修重,“晚上用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修重接過來:“好。”
惦記著溫默口袋裡的好東西,修重道了謝準備離開,被葉雲叫住。
葉雲有些難以啟齒,托了托眼鏡架,一臉嚴肅地叮囑:“熱戀中難免膩歪,不過還是得注意一個度,一般建議三天一次,縱欲傷身。”
修重:“……”
修重:“……嗯。”
葉雲:“晚點我給你們開點補腎的中藥,讓阿桑煎給你們喝。”
修重:“…………”
還是逃不過補腎嗎?
兩人領著對方爸爸給的藥,一臉懵逼地離開實驗室。
溫默拿了一支抗體在手裡翻看:“爸爸還說什麼?”
修重按下升降梯上升的按鈕,一本正經道:“說要給你開點安胎藥,讓我小心陪護,彆動了胎氣。”
溫默:“……”
修重偏頭看著他:“爸爸給了你什麼?”
說到這個,溫默一臉迷惑地掏出那兩個小藥盒。
“說是給二弟防裂的。”
一句話就給修重整懵了。
“……這是爸爸的原話?”
溫默理所當然地點頭:“是啊。”
修重:“……”
又不掛出去曬,還需要防裂?
晚飯前,修重收到了林清柏發過來的信息。
【林清柏:東西收到了吧?】
修重回複過去。
【給這麼重的禮?】
那邊似乎很忙,過了許久才回複過來。
【林清柏:三天後會有人接你們去武器研發基地調研工作,儘量把溫鬱帶出來,現在局麵不太好。】
修重視線在最後五個字停留了片刻,想起前兩天發現那個軍|火基地。
照說大批軍火被發現,王潤作為和平黨高層之一,就算不急得跳腳也不會是今天見麵這麼平靜的態度。
比起軍|火被發現,對方似乎更在意爸爸的下落。
難道王潤對那批軍|火不知情?他和賀振強已經鬨到這個地步了?
吃了晚飯,修重帶著抗體去了最角落裡的小書房等天黑發作。
溫默很緊張,抱著虎生坐地毯上,把它薅得嗷嗷直叫。
“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修重:“既然你爸爸給我了,應該是做了充分考慮的。”
嘴上這麼說,他心裡也不免有些緊張,或者說是期待。
敲門聲響起,葉雲提著儀器從外麵進來,見修重看過來,解釋道:“浮清怕自己會影響到默默,在外麵等著。”
溫默目前信息素水平不太穩定,萬一抗體不起效,還是得用他的信息素去緩解修重的排異反應,像浮清這樣沒有血緣關係的omega在,可能會引起他的應激反應。
把感應片貼在修重身上各處,葉雲啟動儀器。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綿綿密密的疼痛從骨子裡滲透出來,修重額頭瞬間門爆出冷汗。
“開始了。”
溫默甩開虎生急急忙忙地走過去,見修重手臂上貼了好幾塊感應片,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不敢亂動。
看著儀器上各項飆升的數值,葉雲全部記錄下來:“可以注射了。”
修重單手擰開注射器的蓋子,把抗體打進手臂。
平靜了不過兩秒,更強的痛感傳遍全身。
注射器脫手落地,修重搭著桌子的手猛地攏緊。
“修重?!”
看他反應不對,溫默伸手抱住他,看向葉雲,“爸爸,不對勁!”
葉雲看著忽高忽低的數值,急忙道:“抗體正在發揮作用,忍住!”
修重感覺全身像被赤尾鷹的爪子抓撓,變成肉泥後又重新組合,再繼續被抓成肉泥。
心臟好像被挖出來放在了耳邊,砰砰砰得響個不停,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消失陷入漆黑,又變得白茫茫一片。
他什麼都顧不上了,隻在心裡反複告訴自己,不要失去意識,絕對不能失去意識。
“修重!”
短短不過幾秒,修重的長發被汗水浸濕,臉上毫無血色,溫默:“爸爸,他快不行了!”
葉雲搭在桌上的手握得死緊,盯著跳動的數據全身都在用力。
“快了。”
溫默用手背擦拭修重臉上的汗,突然被對方一口咬住。
“嘶——!”
“修重……重……修重……”
“修重?怎麼,你也想吃?”
耳邊聽到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嗓音,修重看過去。
眼前是溫默家一樓的餐廳,他坐在平常坐的那個位置,溫默就坐在他對麵。
對方套著一件寬鬆的灰色粗線毛衣,領口露出半截好看的鎖骨,那張臉看起來好像成熟了很多,眉眼間門更加清冷,不占一點煙火氣。
過了片刻修重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前世的溫默嗎?
溫默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繼續剝手裡的水煮蛋。
“可惜你不能吃這些東西,吃下去我還得給你摳出來。”
修重:“……”
什麼意思?
他現在什麼情況?做夢?還是已經升天了?
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落地窗外的皚皚白雪,壁爐裡燒著木柴,火光映照著整個空間門都暖洋洋的,虎頭阿茲在一旁伺候,似乎正在播放一些本地的新聞。
這氛圍很溫馨,溫馨得讓他感到詭異。
修重想看看其他地方,卻動彈不得,也沒辦法轉頭,身體也感覺不到冷暖,似乎隻有眼睛和腦子還能正常運轉。
要是排除所有不合理的因素,單隻是看溫默吃飯,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等著喝完最後一口咖啡,修重看到他慢吞吞地擦了手,繞過餐桌向他走過來。
“梧州難得下場雪,出去走走?”
修重不能點頭也不能搖頭,隻能乾等著。
果然溫默也不打算聽他回答,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外麵這麼冷,好歹穿個外套。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他的心聲,走到門口時,虎頭阿茲送了外套過來。
溫默拿了一件長大衣過來先給他套上,又拿過一件穿到自己身上,打開門出去。
風中夾帶了冰雪,剛下台階,他的頭發上落了點點白霜,清冷的眉眼仿佛和這四周的白雪融為一體。
一朵雪花落在溫默的睫毛上,修重想幫他弄下來,可不管怎麼用力,身體就是不聽使喚,跟個提線木偶似的,隻能被牽著一直往前走。
溫默所謂的出去走走,隻是在他家上千平的院子內繞圈圈。
不過就算如此,修重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和上輩子的溫默這麼平靜的牽手散步。
從這點來說,這也不能算是噩夢。
走到後院一處,溫默突然停下來看向院牆邊綻放的臘梅。
“那花不錯。”
說著修重見他拉著自己走到樹下,摘了一段帶著花苞的樹枝塞他手裡。
溫默走遠兩步上下打量,又走近重新調整:“再偏一點。”
凹了半天造型,修重覺得自己頭頂上應該能堆雪人了,終於見溫默對屋內的方向招招手。
很快,虎頭阿茲提著畫架和各種工具走出來,在後院走廊下忙碌起來。
五分鐘後,溫默坐在走廊下,腳邊放著炭盆取暖,時不時朝他看一眼,再往畫布上添幾筆。
修重:“…………”
搞半天,他還是個模特?!
家裡就一個炭盆嗎?不能給他也弄一個?
“修重……修重……重……修重!”
耳邊聽到有人在呼喚他,修重看向溫默,可對方在專心作畫根本沒看他。
眼前一陣陣天旋地轉,修重隱隱感覺到什麼,有些著急,想叫廊下的溫默轉過來,卻發不出聲音。
隻看一眼,隻看最後一眼也好。
畫麵突然一黑,好像身體被什麼力量吸上天又重重地摔下來。
“修重?”
意識逐漸回籠,修重緩緩睜開眼,麵前是溫默放大的臉。
和夢裡那個不同,他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眼底的焦急和擔心。
“你總算醒了。”溫默蹲他腳邊,鬆了口氣。
修重打量四周,發現自己在小書房,葉雲正站在桌子對麵操作儀器,這才想起之前注射了抗體。
原來剛才真的在做夢。
“我昏迷多久?”修重低頭看著溫默。
溫默:“三十二秒。”
夢裡陪溫默待了大半天,現實才過去這麼點時間門?
溫默抬頭親在他嘴角,又泄憤似的咬了下巴一口。
“你再晚醒三秒,我就抱你去急救了。”
修重:“……”
夢裡冷冷清清的溫默在眼前閃過,修重看著眼前相似又不一樣的他,偏頭回親過去。
這個火辣辣的溫默才是他的。
修重:“下次記得給我也準備個炭盆。”
溫默:“……?”
什麼鬼東西?
注意到溫默手上的血痕,修重拉開他的衣袖查看,手腕位置有個很深的牙印,他微微一怔。
“我咬的?”
溫默舔舔傷口,聲音涼颼颼的:“你一定是屬狗的,總愛在我身上留牙印。”
修重:“……”
這句話先不提,能不能彆舔得這麼色氣?
片刻後,葉雲幫修重取下感應片。
“你現在還能感覺到什麼異樣嗎?”
修重試著活動了一下:“沒有,很好。”
葉雲點頭:“抗體已經在起效,不過持續時間門還不能確定,另外兩支你先帶身邊備用。”
溫默起身:“爸爸,以後每次用藥都會這樣?”
“隻有第一次會特彆嚴重。”
葉雲拍拍修重,“放心,下次再疼也不會比這次疼了。”
修重:“……”
這種安慰隻會起反效果吧?
藥效持續的時間門比溫默預想的更長,直到第三天傍晚天黑都沒再發作,搞得他很不習慣,連著兩天丟下手上的活急匆匆跑去找修重,結果兩人乾瞪眼。
當晚吃過飯,銀獅公頻裡突然發出一條任務信息,要前往武器研發基地例行檢查,人員名單裡包含了修重和溫默。
兩人剛看完通知,就有私人信息發過來,讓他們做好準備,半小時後會有車子停在分部樓下。
“做任務還包接送的,服務真周到。”池樹扒著椅子後看他們的屏幕,羨慕壞了,“但凡我有身手好點,也想進軍部了。”
老包搭著他的肩一起偷看,羨慕得咽口水。
“等我父親身體好點了,我試試去驗個兵。”
池樹側目:“改造軍團?”
老包:“去正常的軍團啦!”
見葉雲神色有些緊張不安,溫默低聲說:“我會把父親救回來的。”
葉雲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
他拉住溫默的手,麵色嚴肅:“記住,尊重你父親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