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重看來,婚禮就是邀請兩家人和幾個好友一起見證,在教堂走個儀式,溫默也是這麼想的。
三樓小客廳,修重看向一樓客廳六個圍坐在一起討論得很激烈的家長團,覺得這場婚禮大概低調不了。
確定要辦婚禮後,修重聯係了養父母林桑和李澤,本意是想讓他們空出婚禮當天的行程安排,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趕過來了,興致勃勃地加入了婚禮策劃團隊。
梧州和新洲有很多婚嫁習俗不一樣,前兩天飯桌上溫鬱說一場不夠他們發揮的,想在兩邊各辦一場,溫默當時就要撂擔子跑路,這才打消了他們的念頭。
“看什麼這麼入迷?”
溫默坐在修重對麵,專注畫畫頭也沒抬,“修叔又做零食了?”
修重回過神:“你願意嫁進老修家就圖他做的零食?”
“不然呢?”
溫默視線掃過他的下頜線,繼續作畫。
修重一臉認真:“好歹我的美色要比他的零食更有誘惑力吧?”
溫默:“美色看多了也就那麼回事。”
修重:“……那你彆畫。”
溫默:“不行。”
終端突然震動,是林清柏發過來的視訊,修重隨手點開。
“重小子,你要默小子辦婚禮了?!”
林清柏穿著老頭衫戴著草帽坐在田邊,邊吃蘋果邊扇蒲扇,“怎麼前幾天都沒聽你倆提過?”
“回來後才決定的。”
見林清柏皺著臉,修重補充了一句,“本打算等過兩天家裡收拾好再接你們過來。”
聞言,林清柏臉色好了一些。
“籌備得怎麼樣了?”
修重把鏡頭轉向一樓客廳:“我和默默就是工具人,婚禮所有事輪不到我們操心。”
林清柏:“請帖這些,喜糖這些都準備了?”
說著,坐在他旁邊休息的幾個兵大叔也擠到鏡頭裡。
“可得早點跟教堂預定啊!好日子搶手得很!”
“喜米也要多準備一些!”
“找個靠譜點的主教,提前溝通儀式流程,著急忙慌容易出錯!”
修重失笑:“會的,婚禮定在這個月23號,你們有空到時候也一起過來喝杯喜酒。”
送過橘子的兵大叔瞄了一眼林清柏的臉色,咧著嘴應下:“那必須有空!”
能被修重親自邀請去參加婚禮,這牛不得吹一輩子?
聽他們在討論婚禮的事,溫默放下鉛筆走向修重。
秋景幫林清柏撐著傘,聽到這問了一句:“離23號就半個月了,你和小默的禮服準備好了嗎?”
兩人都是軍官,按照規定婚禮當天要穿著軍製禮服,而這種禮服一般都是軍方後勤部門或者指定的軍工廠才能製作。
“軍方每年都有定做一套禮服,我們打算用今年新做的那套。”
修重拉溫默過來挨著自己坐,“反正禮服長得都差不多。”
出席各種軍演或者閱兵時會被要求穿禮服,但對他們這些常年活躍在前線的武官來說,沒有那麼多時間門參加這些,發的幾套禮服都沒機會穿。
說完後,一屏幕的人突然靜止,修重去看網絡,以為信號不穩定。
“一生就一次的婚禮,要不要這麼隨便?”林清柏給氣的,手裡的蘋果都不香了。
溫默:“禮服是新的。”
林清柏反問:“你還想穿套舊衣服結婚?”
溫默木著臉:“我無所謂。”
林清柏扭過頭,氣得不想說話。
修重好奇:“這其中有什麼講究?”
“一般禮服和婚禮用的禮服乍看差不多,但從用料到細節完全不同。”
秋景笑著解釋,“襯衣袖口和衣襟內側會用紅線繡上囍字,紐扣全部定製,連綬帶的編織手法都不一樣,很有收藏價值哦。”
修重和溫默眼睛一亮。
好像還不錯?
林清柏搖搖頭,讓秋景聯係後勤部:“我記得你和製衣部首席是閨蜜?快幫倆孩子問問半個月能不能趕出來。”
秋景:“阿珊去年退休了,我讓她幫忙問問。”
見她撥號,林清柏忙不迭補充道:“要最好的裁縫!不能因為工期短就給我馬虎了事!必須得量身定做不能拿成衣隨便糊弄!”
秋景拍開他:“知道了。”
林清柏縮回去,突然想到什麼又湊過去:“對了,料子必須得最好的!”
秋景:“知道了。”
修重偏頭和溫默眼神交流。
【又沒我們什麼事了。】
溫默:【工具人實錘。】
溫默壓低聲音:“婚禮結束後你穿定製禮服讓我畫。”
修重:“你不是說就那麼回事?”
溫默:“我是那麼看重美色的人?”
修重:“你不是?”
溫默硬著頭皮:“我更看重你的內在。”
修重:“……這句話你自己信不信?”
溫默沉著臉:“給不給畫?”
修重輕笑:“想畫也不是不行,不過——”
聽著修重在耳邊的低語,溫默眉心一跳,耳朵微微泛紅,眼神光閃爍,最後輕哼了一聲。
“成交。”
屏幕另一頭,林清柏正糟心呢,轉頭見兩個當事人正膩膩歪歪的說悄悄話,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
“……”
可長點心吧,臭小子!
撥給胡珊的視訊很快接通,秋景和兩年沒見的老姐妹嘮了兩句家常就進入正題。
“半個月太趕了,一般都提前三到六個月。”
胡珊躺在搖椅上擼貓,“誰結婚,這麼著急?”
秋景忍不住笑:“是小重和默默。”
“什麼?!”
胡珊猛地坐起差點閃到腰,擼貓的手突然收緊,聲音提高了八度,“他們要結婚了?!”
“喵嗚!”
貓給了她兩爪子,氣呼呼地跑走了。
“是啊,他們難得有假期,婚禮也是臨時決定的。”
說到這,秋景輕歎,“你看能不能讓部門裡的孩子幫幫忙?”
胡珊扶著腰,大手一揮:“有我在不用半個月!十天保證把禮服送到他們手裡!”
修重掛斷視訊後不久,秋景發信息過來,說禮服製作團隊明天一早會到新洲駐軍管理局,讓他們一起過去。
“重崽!”
修啟在一樓客廳喊,“和默默下來看看禮堂設計圖,順便吃午飯。”
“來了。”
修重回了信息,牽著溫默下樓。
飯桌上,提到要定製禮服,李澤一拍腦門:“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隻剩半個月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林桑迷茫地看向浮清:“教授,小重他們的禮服沒定嗎?”
她以為這是最先定下的事,沒見他們提以為早就已經定好了。
浮清欲言又止。
“小重說穿平時的禮服,我們也覺得挺好的。”
倆兒子本就不太樂意操辦婚禮,他們哪敢提太多要求,萬一孩子撂擔子不乾了怎麼辦?
修啟心道林老乾得漂亮,麵上穩重地說:“這樣也好,以後留個紀念。”
修重:“嗯,明天去管理局量尺。”
第二天,兩人吃過早飯就去了新洲駐軍管理局,被一執勤的兵哥帶著去了後勤大樓的辦公室。
推開門修重才發現,已經退休的胡首席竟然親自來了,另外還有四個女性omega和兩個男性beta,年紀在四十歲上下,看穿的軍裝款式都是製衣局的。
“胡首席。”
修重和溫默過去打招呼,又對其他人點頭,“辛苦了。”
胡珊抱抱兩個乖崽,笑道:“能親手給你們做結婚禮服,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辛苦?”
修重有些意外。
這意思是胡首席要參與製作?她可是隻給總統和上將級彆的軍官做禮服的。
辦公室內已經擺放了各種量尺工具、不同顏色質地的布料和滿滿幾大箱配飾。
修重和溫默脫了鞋子分彆站到對應的位置,由兩位中年beta為他們量尺,四位女性omega負責記錄。
胡珊不時看看修重和溫默,在帶過來的一堆東西中挑挑揀揀。
omega翻看之前的數據:“修少將比年初的時候長了0.5公分。”
修重無奈:“希望不會再長了。”
把對麵的溫默給急的,木著臉問給他記錄數據的omega:“我呢?”
omega忙不迭翻看年初數據,一喜:“也長了0.5公分!”
溫默暗暗鬆了口氣:“那還是一樣高。”
修重失笑:“畢竟是好兄弟。”
量尺的過程比修重想象得更複雜。
一般禮服的款式都是固定的,隻需要量尺,而結婚禮服不僅要量尺,從布料和配飾都得定製。
怕溫默不耐煩,修重頻頻往他那邊看。
胡珊捂嘴笑:“你們在一起快七年了吧?還沒癢呢?”
修重:“何止是七年。”
胡珊一臉疑惑:“你們幾歲談的戀愛?”
修重打了個哈哈混過去:“再過幾個七年都不會癢,我們一般不記仇,不翻舊賬,有仇當場就報了。”
胡珊笑出聲:“怎麼報?打架啊?alpha都愛打架。”
“嗯。”
修重對上溫默看過來的雙眼,意味不明地笑笑,“還有很多報仇方式。”
溫默:“……”
嘚瑟。
胡珊/在場工作人員:“……”
這成噸的狗糧誰摟得住?
修重本以為他和溫默是甩手掌櫃,所有事都交給家長團了,沒想到籌備過程中還是冒出了很多要處理的事。
決定禮堂布置方案、和主教溝通儀式流程、決定邀請人員、寫請帖發請帖、決定酒宴伴手禮……
婚禮前一周,他們親自去接林老和秋景來雁林,一起來的還有林老那幫老兄弟,帶了一卡車的蔬菜水果和新茶。
修啟做主讓林老夫婦住家裡,其他人統一安排到君瀾酒店。
夫婦倆倒沒什麼不適應,林清柏逮著誰有空就陪他下棋,每天傍晚帶著虎生去散步,回來和修啟品品茶聊聊時局,秋景閒來無事做些小點心,偶爾給浮清他們提一些婚禮策劃的建議。
婚禮前五天,後勤部的兵哥把做好的禮服送到了家裡,後來修重聽秋景說,胡珊為了趕工腰椎間門盤突出複發,被兒子接回家治療,因沒辦法過來參加婚禮而哭腫了眼。
婚禮前兩天,老金、老包和池樹從梧州趕過來,修重很久沒和他們聚過了,讓他們留在家裡吃晚飯。
一桌十三人,一個退休上將,三個將級軍官,兩個頂尖病毒專家,一個頂尖機械師,還有一個站在總統背後的大佬。
這頓飯吃得老金三人很拘謹。
修重看出他們的拘束,開了無酒精的清酒給他們滿上:“都自己人。”
溫鬱看著池樹笑:“小樹,你以前來我家玩過吧?”
池樹給激動壞了,忙端著酒杯過去給溫鬱和葉雲敬酒:“我小時候父親受過傷,是葉醫生救的,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們。”
葉雲視線掃過那邊正在給修重喂食的溫默,眼底有了幾分笑意,“謝謝你們幫我們照顧默默。”
池樹:“不、該說謝謝的是我們!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
溫鬱:“你們幫了很多,是我們要說謝謝。”
三個人互相謝來謝去,把一桌人都給逗笑了。
溫默實在看不下去:“可以了,吃飯吧。”
這一鬨倒是讓餐桌上的氛圍和諧不少。
池樹放鬆了一些,問修重:“修哥,自從網上曝光你們領證後,好幾千萬人投票賭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呢。”
林清柏:“贏了會怎麼樣?”
池樹恭敬地回答:“每個人押注一毛錢,贏了可以瓜分獎池裡所有的錢,不過投今年的人占了60%,贏也贏不了幾毛。”
林清柏隨即打開終端,眯著眼找半天:“在哪?”
池樹:“啊?”
林清柏:“下注的地方。”
池樹:“……”
坐他旁邊的修啟幫忙找到頁麵:“我也投了。”
浮清笑出聲:“我也投了。”
林桑:“我和阿澤也投了。”
老金三人眼睛逐漸瞪圓。
大佬們都這麼接地氣的嗎?
池樹:“不過沒什麼意義,這場婚禮不打算公開的話他們永遠也不知道誰輸誰贏。”
老包嗤笑:“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等著看吧。”
就像被預言,當晚零點剛過,網絡上突然流傳出一張路人的偷拍。
照片裡修重溫默送胡珊團隊走出管理局,看起來似乎很尋常,可當胡珊的身份被網友扒出來後,網絡上瞬間門炸了。
“冷知識:軍方今年的製服已經做過了!就算破損再做也不用勞煩退休的胡首席親自過來量尺!”
“嗷嗷嗷嗷嗷婚禮!我要看婚禮!”
“半年內有希望嗎?!能不能全程直播?孩子饞哭了!”
“聽到多少omega心碎的聲音。”
“到了適婚年齡立刻結婚,他們對彼此都沒任何猶豫,誰能插足?”
第二天修重兩人下樓吃早飯,一家人正圍坐在餐桌旁看他們的新聞。
溫默:“沒瞞住。”
修重盛了一碗紅薯粥給他:“算了,不要太鬨騰就行。”
修重本想不對外公開,低調完成婚禮。
不對外公開看來已經不可能了,隻能想辦法低調。
可等到婚禮那天,他發現連低調都做不到。
修啟和溫鬱的朋友圈太大,隨便請請就把各界叫得上名字的大佬都請來了。
三樓落地窗前,修重係著領帶,看豪車源源不斷開進自家車庫。
“默默,我們跑吧。”
溫默係好領帶,將領子翻折下來,淡淡道:“我無所謂。”
修重偏頭,對他招招手。
溫默走過去:“怎麼?”
修重幫他整理領帶:“稍微有點歪。”
定製禮服的領帶乍一看是黑色,可在光線下會透出些微喜慶的暗紅,反麵有“囍”字暗紋。
溫默扒開修重襯衣的衣襟,看到繡上去的大紅囍字笑出聲。
“土掉渣了。”
“所以才繡裡麵。”
修重整理好他的領口,“我倒是覺得很有儀式感,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穿這種軍裝。”
溫默輕哼:“為我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