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未尷尬地打了個哈欠。
“在廣州轉機買的伴手禮,感覺用起來比較有氣勢……”他嘟囔道,“你不喜歡這個的話,用那邊的雞毛撣子也是可以的。”
蘇格蘭趕忙製止。
“那,那……”鬱未有一點失望,但看蘇格蘭的表情又是如此的堅定。
“總之,在下最後再確認一次——”
鬱未歎了口氣,拎起那把“和氣生財”,有些不得勁地問道:“您已無任何執念了,自願前往彼岸,是嗎?”
鬱未問出口,便見眼前的男人似乎又陷入了糾結,目光往旁麵那堵牆瞥過。
他眼睛一亮。
然而下一秒,那目光最終還是釋然地收回了。
蘇格蘭一邊笑著搖
了搖頭,一邊低聲道:“隻是對有些人,不算很放心……但總而言之,我確實沒有……”
言靈正要生效的一刻,門鈴響了。
一狐一鬼均是一愣。
見沒人應,門鈴安靜了一會兒,似乎還是不死心,又響了一聲。
“……請先等一下。”
鬱未皺起了臉,有些不耐地和粗魯地嘖了一聲,扭頭大踏著步子就要去開門。
“喂!三重野!”蘇格蘭一邊喊他,一邊用手指了指頭頂,“耳朵!耳朵!”
鬱未已經走到了門口,手正放在門把上,聽到提醒左右看了看,隨手抓了頂玄關處掛著的裝飾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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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在下是剛搬來的三重野,請問您是……?”
安室透在門前等了半天,正思考要不要換個方式,門扇便從裡麵打開了。玄關的燈光下,一個戴著滑稽帽子的年輕男人出現在他麵前。
都快三月了還有人在過聖誕嗎?
安室透怔了一下,維持住臉上那副焦急而竭力保持禮貌的微笑,開口先道歉。
“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了!我住隔壁這間,剛剛看監控發現家裡的狗可能從陽台跑出去了,請問您這邊有看到嗎?”
他一邊問,一邊遞出一碟三明治,以示歉意和謝意。
安室透刻意沒有報上姓氏,所說也隻是托詞。
陽台處在家裡監控的死角,所以哈羅每次消失在那兒他隻當是去拐角補覺。然而今天他回來,哈羅倒是在家裡,一直鎖著的陽台門卻開了一條縫。
從爪印上來看,這饞狗跑去了隔壁那間空房,而且不止一次。
哈羅有聰明到能自己打開陽台門嗎?那可比裝著冰淇淋的冰箱難多了。
……它既然會開門,既然去了不止一次,為什麼今天沒有銷毀證據呢?
而隔壁又恰好在今天租了出去亮起了燈。
安室透覺得這並不是一種巧合。出於一名特工的謹慎,他找了個由頭過來查探。
新鄰居確實是有些怪異的。除去那頂不合時宜的聖誕帽,那張不苟言笑的、稱得上標致的臉龐上所顯露的神色也十分古怪。
對方聽完他的話,先是蹙眉低頭看了看那碟三明治,又抬眼打量他,忽而就舒展了眉目,露出“原來如此”的笑意。
“安室先生?”
“……您認識我?”安室透確實有些訝異。
“唔,有所耳聞。”三重野煞有介事地敷衍了過去,“您家的小狗半個多小時前來這裡做客,已經離開了。”
“您知道它去哪裡了嗎?”
“不太清楚,”三重野看著他,搖著頭,反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
“您希望那家夥彆跑遠嗎?”
“……顯而易見。”
安室透沒問出什麼,有些不死心,便還想再說話。三重野卻一副送客的模樣,伸手拿過他手裡的碟子。
“謝謝您的三明治,我收下了。”他一麵關門,一麵似安慰又似敷衍地說道,“至於走丟的東西,或許隻是暫時離開一會兒——很快就會回來的。”
門砰得在他麵前關上,差點夾住他的腳。
安室透,作為一個現在基本表現得脾氣很好的人,臉上有一瞬間是愕然和羞惱的。
不過考慮到現在是十一點多,他決定原諒新鄰居的無禮。
他在門口又呆立了幾秒,最終還是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哈羅剛吃了一頓教訓,此時還被他罰著在牆角倒立,一看他進門便可憐兮兮地嗚咽起來,一條小尾巴搖得像風車。
說起來,那位三重野是在玄關開了通風扇嗎?剛剛對話那一會兒,似乎一直有短促的風從裡間湧出。
安室歎了口氣,拎起哈羅放到旁邊的墊子上,自己走向床邊。
那裡擺著一個不算很新的吉他。
他抱起來,隨手撥了兩下,悅耳的音調響了起來,在有些空蕩的屋子裡左碰右撞,然後消散,像一聲沒得到回應的鳥鳴。
……果然,還是有什麼令人心安的氣息,從屋裡消失了。
降穀零怔怔地抬頭看著天花板,好半晌沒有任何動作,直到憋得不行的哈羅叼著狗繩過來找他,他才回神。
他想得太多了。
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