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眼熟的小動物。
安室和這隻不速之客對視了兩秒,確認對方沒有任何敵意,神態自若地收回了視線。
在這兩秒內,他腦海中迅速演算出了幾種擒拿方案——問題在於,捉到之後呢?
交給秋上?雖然或許可以借機多挖些信息出來,但,他會把狐狸怎麼樣?
安室把目光放回麵前的酒杯。
一邊,他的臂膀下壓,利用外套布料不著痕跡地將狐狸鎖攏住,另一邊,吧台桌麵下,他正作抓取狀的五指糾結地握了握。
突然,一個濕漉漉的、略涼的觸感拱開了他的虛握著的拳頭,並在他的掌心十分討好地蹭蹭。
犬科動物吻部的短毛是一種略粗硬但並不紮手的質感,簡直像春天正冒芽的細草,讓人忍不住地想用手掌摩挲。
“資料都在這裡了,暗殺目標……波本?有什麼問題嗎?”
苦艾酒奇怪地看著波本突然捏緊文件袋的手指。
“…我見過這個人。”
安室立刻將自己的思緒放回麵前的事情,並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在一個慈善酒會上。”
前半句是真的,後半句是假的。
這個姓河源的古董商上一次出現在安室眼前,是在那場文物走私案裡。
苦艾酒無趣地聳聳肩,抽出一支香煙,扭頭朝秋上君借火。
“他被警察抓到了把柄。”
在兩個老煙槍的雲遮霧繞下,安室開始翻看資料。
鬱未後腳踩在安室的膝蓋上,抬起上身,悄悄伸出抓子,將桌麵的透明文件袋往下扒拉。
好嗆鼻的煙味。
他甫一抬起腦袋,便打了個噴嚏。好在,吧台裡被稱作Caster的酒保正好在開啟一瓶新的金酒,小小的噴嚏聲便被蓋了過去。
安室透應該是聽到了。他警告地捏鬱未的後頸。
鬱未沒有來得及計較這十分冒犯狐神的舉動,他的目光膠在紙頁拐角的一張文物圖片上。
那是兩把斷成幾截的古刀。刃端的部分已經碎得難分彼此、殘破不堪了,刀柄倒還算完整,帶著一種在土裡埋了許久的灰黃色。
鬱未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它們。
圖片旁的附注寫的時間是:戰國早期。
“莫西莫西?有人嗎?”
快五百年前的事情,誰會想得起來啊?
狐狸眉頭緊蹙,拈著胡子在自己漫長的記憶之海裡艱難打撈。
“莫西莫西?——啊,果然還是聽不見嗎?”
萩原研二一邊試圖掙紮出覆蓋在酒瓶周圍的、無形的、不知為何開始鬆動的束縛,一邊嘗試發出呼喊。
隨著視覺漸漸恢複,他發現自己被塞在一個熟人的外套內兜裡。
“降穀?”他接著昏暗的燈光,眯起眼睛認了幾秒,“一點都沒變啊。”
接著,他看見麵前很近的位置團著
一坨毛茸茸的不明物體,附有三角形的闊耳、高筒黑襪一樣的四肢,但整個體型隻接近於一歲左右的貓咪。
好迷你的赤狐。
萩原的視線和狐狸對上了。他產生了對方能看到自己的錯覺。
狐狸開口了。
“萩餅醬?”
……不是錯覺啊!狐狸說話了我x!
萩原被驚得險些從口袋裡掉出去。
等等,萩餅醬是誰?
鬱未看著酒瓶裡冒出的白色光粒。他才注意到瓶身濺到了一點他的血跡,封印鬆動了。
而喊出這個名字之後,白光晃了晃,化出手的形狀,遲疑地指向自己。
“對,就是您。初次見麵,在下三重野,是一位……”
鬱未甩了甩尾巴,突然抓到一個盲點,狐疑道,
“降穀是指?這不是安室透先生嗎?”
哦,零這家夥,現在是偽裝身份?
萩原迅速反應過來,打量著麵前神色認真嚴肅到有些憨直的動物,腦袋裡轉了兩圈,飛快地答道:
“是昵稱喔。熟人才會叫的那種。”
“是這樣啊!”
狐狸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繼續甩著尾巴自我介紹。
“咳,在下是一位稻荷神使。總之,現在的情況是……”
它真的信了!
萩原舒了口氣,一邊聽狐狸如此這般地解釋,一邊分出心來捕捉旁邊幾人的對話。
降穀這是在和同事聚會?他們在討論什麼呢?天氣嗎?
“殺人的事我來做。”
那個衣著品味很不錯的、神態漠然的和服男子如是說道,一麵說一麵把資料袋隨意地丟到桌邊。
“這些,我不需要。”
“……好。我去銷毀資料庫。”
降穀和身側的女人對視了一眼,隨後接下了分工。
不愧是Zero,哦,應該叫安室,或者,在這裡的叫法,波本?
萩原的視線轉回狐狸身上,評估著對方對降穀的身份了解多少。
他問道:“你也會參與行動?”
“什麼行動?”鬱未眨了眨眼,回憶起剛剛左耳進右耳出的對話,然後皺眉。
“原來盜賊團這種組織也延續到現在了啊。”
萩原意識到對方的道德認知或許與現世的有些許不同。
他決定換個話題,比如,狐狸說的跟他同來的鬆田陣平,現在在哪。
這時,坐在降穀旁邊的金發女郎站起了身,狐狸立刻往裡頭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