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在英國時,寢室隔壁有位熱愛救助流浪貓的女士。他幫她捉過幾次野貓,熟知這一套流程。
定期投喂以降低警惕、半誘拐半綁架地捕獲、帶去解剖室打上麻藥。
等那些貓咪再醒過來,就會如他目前的狀況一般,腹內空空,肚子上纏滿繃帶。
……然後就再也不會有杏功能了。
“你醒了嗎?早上好。”
安室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一眼就看見三重野一臉再也不想再相信人類了的表情。
他有很多問題要問三重野。但看著對方的眼睛一秒內鎖定到了自己手中的三明治上,安室在心裡歎了口氣。
先吃飯。
地上擺著由小到大的五個盤子,裡麵是差不多的土豆沙拉,隻加了少量的鹽來調味。
鬱未手裡的那份也是。他咬下去的
一瞬間,臉色就木了。
“不好吃嗎?我特地做得清淡了一些——你身上有傷口。”
安室麵帶微笑、明知故問道。他希望對方能順著他加重音的後半句解釋一下昨晚的事。
但三重野看著他,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把頭埋了下去。
“……很好吃,謝謝您。”
安室抿唇,切三明治的動作便用力了一些,餐刀在瓷盤上劃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對話戛然而止,早餐桌上的氣氛不知為何變得有些沉悶。
鬱未的視線瞥向桌角的胡椒鹽罐,離他大約有三十厘米遠,伸伸手就可以夠到。
榨汁機的提示音在這時響起。安室轉身離開餐桌。
狐狸蠢蠢欲動。
正在他伸手的一瞬間,萩餅醬的鼻子從桌邊冒了出來,扭了扭,將罐子頂了下去。
“……”
安室回到餐桌邊,一眼便看出胡椒罐的位置變了。
但三重野在吃的食物裡並沒有看到任何的胡椒碎,而他的表情也和剛剛一樣,平靜無波,唯獨眉尾委屈地往下耷拉著。
安室掃了一眼桌下的幾隻狗。除了哈羅高高興興地衝著他擺尾巴,另外四隻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視線。
他看著它們,直到幾隻狗都將耳朵縮到後腦勺。
安室哼了一聲。
他將剛剛從廚房拿來的另一個嶄新的調料罐遞給三重野。
“這個是調味蘑菇粉,味道溫和一點。不要加多。”
三重野聞言,訕訕停住了猛晃的手。
吃完飯,該上班了。
是的,上班——在安室收拾完一切,準備和對方好好談談時,三重野告訴他,咖啡店的櫥窗修好了,他們今天得去上班。
“在下剛剛問過榎本了,她說沒問題。”
三重野用一種“我們不能再這麼頹廢了”的神色一本正經道,
“那麼,我先回去換身衣服,之後咖啡店再見吧。”
……對,他甚至穿的還是安室的毛衣。
安室看著他,半天沒說任何話。
一次的逃避尚可以解釋為心大,幾次三番逃避,那說明,確實有見不得人的事。
看來就算直接問,對方也不會說什麼實話了。
安室明知如此,還是心有不甘,便在將人送至玄關時,狀似隨意道:
“我之前就知道酒吧街那邊治安不太好,下次,還是換個地方喝酒吧。”
他開玩笑似的說,“看到那個傷口,我差點要報警了呢。還有那些狗——我真沒想到,有一天能在米花町街頭隨手撿到那麼多名貴的品種犬。”
安室話說得委婉,也猜到三重野會順勢解釋成什麼混混打架。而狗狗的事,如果對方咬死是巧合,那也沒有辦法。
可是萬一呢?或許就能透露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呢?
安室這麼想著,便略帶驚訝地看到,三重野穿鞋出門的動作頓住了,臉上竟然真的露出一種想要坦言、但心懷憂慮的苦惱。
門外的四隻狗也都探頭探腦地看著他們。
……他打算說真話了?
“其實…”三重野抿著嘴,糾結地與他對視,“說來可能話長。”
“?”
安室露出洗耳恭聽的姿態,便聽到三重野的下一句話。
“其實在下是稻荷神使。”
“……”
安室沉默了幾秒,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後,便趕在三重野繼續說下去之前,將他推出了門。
“我等下去找你。”
他用力關上了門,然後迅速回到廚房,翻出那瓶大概是風見在農業超市買的本地產蘑菇粉。
……沒過期啊?
安室皺著眉頭研讀了半天配料表,還是無法確定,到底是哪樣產生了致幻效果。
總之得告訴風見不要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