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帶一提,第一輪投票是要不要吃光降穀的冰淇淋庫存。
此刻,那淡黃色、層次細膩、結著白霜的雪球邊緣已有了融化的跡象。
“我投吃掉它一票。”盯著看了十秒後,鬆餅醬如此提議。
“這樣對小諸伏不太公平。”萩餅醬舔了舔鼻子,“不過我附議。”
全票通過。在屋主人回來之前,他們迅速瓜分了最後的贓物,清理現場並嚴謹有序地分工做了反追蹤,最後把關在臥室裡刨了半天門的哈羅放出來。
小白狗一個猛衝到客廳,疑惑地嗅著空氣裡殘留的甜香,嗅著嗅著,眼框泛淚。
……那是它最喜歡的奶油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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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作為犬科動物,三重野鬱未是一隻很簡單且博愛的狐狸,他所偏好的氣味幾乎可以覆蓋所有的食物——蘿卜類的除外。
當然,在所有的氣味裡,也有排名第一位的。
比如現在。
他自覺置身於一片溫暖潮濕的田野之中。被陽光曬得油亮的綠色麥苗散發令人心安的、充滿生機與希望的清新香氣。
田壟旁的村莊裡,人聲與炊煙並起。聞起來,今日的貢品是穀米、碎肉、豆醬熬成的雜粥。
他很熟悉這個地方:隻要再往前去,跳過水渠,穿過叢叢疊疊的根係,在薰風彙聚之處回頭——就能看見三重綠意蔥蘢的山丘。
鬱未曾經向時鐘塔的同學們描繪過他已被摧毀的誕生之地。熱心的學弟學妹最後為他找來了一台遊戲機,並推薦他借助塞X達曠野之息聊解鄉愁。
但這次的夢不一樣,是5D的,能聞到味兒。
就是今日的春風,怎麼一陣一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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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將手機丟到一邊,冷哼了一聲,重新打開吹風機。
剛剛他收到了來自三重野的回信。對方聲稱自己明日歸家,請他先代為照顧家裡的動物們——就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狐狸的背毛差點被吹風機烤焦。
好在他的頭發單手就可以吹乾。他一邊拽住往風口湊的小動物,一邊加大了功率。
水汽很快隨著周身淺淡的沐浴露氣味一同消失。
狐狸再次老實下來。
安室聽到了剛剛在廚房定的鬨鐘。他看著安詳睡在浴霸普照之下的置物架上的狐狸,猶豫了幾秒,還是先去處理食材。
把香菇、雞肉,還有櫃腳找出來的幾顆紅棗一起與味噌燉煮,再定好自動飯煲的時間,明天早上隻要重新加熱一下,就可以很快地做出飯團了,明天帶去醫院也很方便。
安室注意到,蘇格蘭先生和哈羅一直在冰箱前徘徊。
“牛排還是晚上吃吧。”他勸道。
可牧羊犬還是扒拉著冰櫃,連哈羅都一直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安室皺著眉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常,隻是冷凍櫃的抽屜似乎比以前好拉出來一些。
他不動聲色地掃過那堆擺得整整齊齊的冰淇淋桶,又掃過幾隻躲在客廳裡分外安靜的狗。
他走了過去,挨個對視,三隻大狗各自都撇開了腦袋。
安室喊住了杜賓。
“鬆餅醬,”他指著牆角被扯下來的監控電源,“那是你做的嗎?”
杜賓打了個哈欠,強硬地露出一臉無所叼謂的神色。
安室深吸一口氣,正要講道理,突然感到獵狼犬在用長長的鼻子拱自己。
“萩餅醬,不要轉移話題——”
他順著對方的指向,看向門扇開著的浴室。
置物架上的狐狸不見了。
同時,他記起浴缸裡的水還沒放完。
“……”
五分鐘後,安室一臉木然地再次打開了吹風機。
隨著暖風吹送,泡水小了幾圈的狐狸從頭到圍脖到背毛逐漸恢複蓬鬆鮮豔。
安室將它翻了個麵,悻悻地捏著那手感極佳的、毛茸茸軟乎乎的腹部。狐狸還沉沉地睡著,神經反射地用爪墊蹬他。
但它顯然處於一個安詳的、對周圍環境與氣味十分信任的狀態,甚至連爪尖都是半蜷著的。爪墊的溫度比較高,觸感在橡膠與棉花糖之間,比起攻擊更像撒嬌,讓人很想上手。
安室冷哼一聲,不為所動。
主人和寵物真是各有各的麻煩!
一個總是莫名其妙找不到人影、一個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各種不該出現的地方——
正想著,他的動作頓住了。
在狐狸腹部靠右下的地方,白且軟的毛叢之下,有一道細淺的疤痕微微凸起,要不是指腹捏過,安室很難發現。
可以想象,如果是人的話,這道傷痕應當在肋骨與前鋸肌下方、接近腹外斜肌的位置。
他恍然想起,三重野上次也是這裡受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