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著一身灰撲撲長毛的西伯利亞貓叼著金槍魚罐頭,輕巧地越過牆頭、枝杈與屋角。
它偶爾駐足,甩著尾巴觀察被驚起的麻雀或打架的野狗,又很快信步離開。
就這麼轉過幾條街之後,它來到了一個裝修陳舊、門可羅雀的酒吧麵前。
酒保打扮、半張臉都纏著繃帶的少年正彎腰往食盆裡倒貓糧。
逐漸西沉的落日之下,大大小小的野貓從各個角落裡陸續如約而至。
“娜塔莎小姐,今天也有加餐嗎?”
津島修治為眼熟的野貓們分彆起了不同的名字,此刻也像與朋友閒聊一般,慢悠悠道:
“你可真是位狡猾的女士,明明有吃的,還要來這裡蹭飯。”
他試圖伸手去撫摸對方柔軟的頸毛,卻被十分警惕地避開了。
娜塔莎小姐凶狠地衝他哈了一下,隨後銜著吃了一半的罐頭,轉頭鑽入了樹叢之中。
同樣站在簷下的高杉晉助吸著煙,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一幕,嘲笑道:
“野貓、野狗……這類東西,隻有在沒吃飽的時候才會搭理人吧。”
他說著,吐了個煙圈,視線落在了另外幾隻埋頭猛吃的貓咪身上,露在外麵的一隻眼睛裡流露出直白的嫌棄。
倒不是因為彆的,隻是,即便在流浪貓之中,眼前這三隻貓也稱得上各有各的潦草之處。
白的發蠢,黑的發呆;還有一隻卷毛的,邊吃邊叫,又傻又吵。
津島看出他尤其不喜歡這幾隻貓,卻依舊笑眯眯地拿著貓糧,邊喂邊打招呼。
“銀丸、桂丸,還有龍馬,今天也要吃飽哦!”
“……”
高杉沉默了一下,冷哼道:
“你是故意的嗎?”
“沒有,隻是覺得——10秒前剛好覺得,這三個名字很適合它們罷了。”
津島抖了抖空空的貓糧袋,心滿意足地直起了身。
“Caster君呢?”
他看著天幕的另一邊隱隱泛著的藍紫暮色,隨口道,
“圖書館也該關門了吧?”
他話音落下不久,穿著白襯衫與黑色長褲、斜挎著背包、仿佛大學生一般的Caster從轉角慢悠悠地晃了出來。
“你要借的——啊,對了,《自殺指南》好像並沒有被收錄在館藏裡。”
Caster從包裡掏出了一本經典版的《天衣無縫》,遞給津島。
後者看了看他稱得上空蕩的背包,好奇道:“沒有借到你想要的書嗎?”
“啊,已經全部看完了。”
Caster輕描淡寫道,
“而且,最想看的幾本都被借走了呢。”
“另外,”
他對同伴們說起了新的話題,
“禦主通知我們,周末要去京都。”
津島正翻開了扉頁的作者介紹,看得津津有
味;而高杉則懶懶地倚著牆,開始調那把三味線。
Caster自顧自地解釋:
“那裡正在展出名為叢雲劍的古物,是傳說中能開啟冥府的武器。”
津島打了個哈欠,滿不在乎地嘟噥:
“從地獄歸來的家夥,我們這裡不是已經有一位了嗎?”
“……我所求者,不在冥府。”
被指到的高杉同樣無甚興趣。
他捏著撥片在弦上隨手撥了幾個音,仰頭望向消失在地平線處的太陽。
“而在諸天之上。”
-
新月之夜,天穹上隻有幾點星光。
風見終於得以踏入許久未曾進的安室宅。
他躲開不斷湊過來試圖扯下他領帶的哈囉,以一種向導師遞交課業論文的姿態,嚴肅地將手中的禮袋展示給上司。
“請問,給三重野君的謝禮準備這些可以嗎?”
禮袋裡是一些水果與肉乾,還有一盒酩屋和菓子大禮包。
這些都沒什麼問題,但安室敏銳地在拐角處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木牌。
盯著其上符文一般的筆畫,安室皺起了眉。
“這是帶給您的。”
風見瞥了眼上司雙手上剛換好藥、顯然是動物咬噬傷的痕跡,解釋道:
“是從在下住處附近的神社所求,聽說神社主人是安倍泰親之後,非常的靈驗。”
這位陰陽師最出名的功績是鎮壓玉藻前。
安室捏著那牌子,看了一會兒,沉默地將它還給了風見。
“多謝,不過我暫時不需要這種東西——聽說現場的指紋結果出來了是嗎?”
他迅速岔開了話題。
風見點頭道:
“是的。在數據庫中核對過所有的樣本之後,我們找到一個名為田中太郎的人。”
另外還有一件事與之有關。
風見提起了之前安室讓他調查的那些來自安全屋的木屑。
他們最終鎖定了一家木材廠,而這兩個月以來的交易名單中,確實也有一位姓氏為田中的交易人。
但這是很常見的姓氏,不能說明什麼。
“能夠找到他本人嗎?”
安室覺得有些容易了。
田中太郎,聽起來就像一個假身份——那種國中二年級男生會在聊天室裡掛著的、故作神秘的路人甲名字。
風見搖了搖頭又點頭。
“他在戶籍係統中登記的住址是一幢空屋,但是我們發現,他剛剛購買了周日前往京都的新乾線車票。”
不知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單純的窮,買的還是站票。
[京都]。
安室蹙眉陷入沉思。
一陣之後,他回過神,望向頻頻看時鐘的風見,意識到適合登門道謝的社交時段所剩不多了。
“你做得很好,”
安室肯定了下屬的工作,
“真是辛苦了,最近還是好好養傷,後麵的事我來做就好。”
他站起身,將袋子還給風見,想了想,又回身去廚房拿過一瓶包裝工整、很有他風格的自製果醬。
“這個,也請一起帶過去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風見不明所以。
安室乾咳了一聲道:
“這是我的,嗯,致歉禮——不用在意,也不要告訴他。”
風見衝上司點了點頭,拎起加了碼的禮袋,拄著拐杖道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