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看什麼?”
安室語氣平靜地反問,同時掙著手腕,
“是指這個?”
他用力向上扣起手掌,在堪堪觸碰到的毛絨絨上捏了捏,果不其然被啪得打開。
“還是這個——”
問出這句時,安室刻意偏了頭。
不妨重野離得太近,動作下,他的鼻尖便擦過了一隻附著絨毛、頗有幾分溫度的獸耳。
這讓安室的話尾頓了頓。
“……重野,你當我是傻瓜嗎?”
他收起心底一瞬間泛起的不自然,維持著冷淡的語氣道,
“就算是幻覺裡,這是不是也有點過分了?”
鬱未感到對方的眉弓與眼睫在他的掌心不悅地顫動著,而那說話間的吐氣近在咫尺。他不由地抖了抖耳朵。
倒沒發現,今天還怪熱的。
聽完安室的話,再看對方,鬱未的目光便古怪起來。
矛盾——一種狐神許久沒有體會過的情緒,正膈在他心頭。
眼下就這麼承認被勘破真身會給他一種“輸了”的感覺,非常不爽;
但都到這個份上了,對方明明察覺了不對,卻還堅持是“幻覺”,這是另一種意義的不爽。
是的,無論如何,鬱未總能從這家夥身上找到不爽的理由。
——要不該如何解釋他心底的這股躁動呢?
鬱未眯起眼睛,甩了甩尾巴,正抬起上身要拉開距離,安室卻在此時掙出了一隻手。
他本意是要扯開籠住兩人、擋住光源的長巾,但在黑暗之中,手中隻攥住了一把同樣順滑冰涼如流水之物。
……頭發?
安室尚未反應過來,便聽得對麵的重野發出一聲痛呼。
下一秒,安室的後腦嗡了一聲。什麼堅硬的金屬拍了上來。
他的意識也跟著在一瞬間黑了下去。
陰雲散去,月光從窗口照進了室內。
刀鞘爺爺支著耳朵勾著頭,頗有幾分興致勃勃地揣著兩手,往被方巾罩住的一人一狐身上覷眼瞅著。
不等他看出個所以然,忽聽得鐺的脆響。
狐神掀開了布,一手捋著一綹長發,一手裡捏著刀鞘本體,滿麵漠然地站起了身,那金發的帥氣路人則緩緩滑倒在他的足下。
再細察狐狸的神色,殺氣騰騰中,藏著一絲尷尬。
刀鞘爺爺嘖嘖嘴,立時將眼皮一耷拉,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庭院中,刹那猛丸的身影已消弭無蹤
殺生丸的銀發於月光下如冰雪一般,更顯得他的臉色也十分冷凝。
他矗立在禦神木前,在犬夜叉的喝止聲裡伸出一隻手,握住了插在樹乾上的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刀。
一股血紅的氣息從相接之處蕩開,又很快消散。
“……不見了。”
鬱未帶著幾分狗狗祟祟回到庭院,迎麵就聽到了
殺生丸這句自言自語般的話。
他當即心虛地打了個嗝,又見兩位表哥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ㄨ_[]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才小著步子悄聲溜過去細看。
鬱未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打量完全恢複本體的從雲牙。
即便它已殘破得如同剛從土中被發掘一般,也透露著森森寒氣與血氣。
而且感覺很眼熟,像百八十年前在哪見過……
鬱未冥思苦想了一秒,就將這想法拋諸腦後,隻抽了抽鼻子,仔細分辨氣味。
一切的主使者、從彼岸將刹那猛丸召喚來此處的罪魁禍首——藏匿在邪刀最深處的刀靈,它的氣息確實已不見了。
殺生丸麵色不渝地鬆開手,掌心露出一道灼痕。
而那隻是軀殼的刀體隨著他放手的動作,在一瞬間鏽作了一地齏粉——顯然是在借助禦神木的力量時遭到了反噬。
他有幾分失望地冷嗤了一聲。
本體已毀,即便刀靈仍逃竄於現世,也不過是強弩之末了。
犬夜叉看著撓了撓頭,忽然想起了自己借出去的東西,轉頭東嗅西嗅地問道:
“喂,傻狗,四魂之玉呢?”
真是奇怪,他分明能聞到它的氣息,卻又似乎與之前有所區彆。
鬱未兩隻耳朵猛地往後一縮,甩著留在外麵的那一條尾巴,哈哈乾笑了兩聲。
這下連殺生丸都警覺地看過來了。
麵對兩位表哥懷疑的目光,狐狸猛打了一個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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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京都市立醫院的療養部樓層內。
“前田君!”
聽到這聲壓低了音量的呼喚,站在值班辦公室門口、借著月光看書的英俊男子微笑著抬起了頭,望向走廊的另一邊。
年輕的女護士很不好意思地從盥洗室裡走了出來,一邊同他打招呼,一邊拍了拍被水洗後有些皺巴巴的衣角。
“真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您在看古董科普類的書籍嗎?”
“啊,是的。”
男子動作自然地合上了書,於是那頁印著一把深紅黑色長刀的書頁也消失在了護士好奇的視線裡。
“是我要道歉才是。”
他風度翩翩而不失靦腆地表達了自己帶來不合適的夜宵,以至於弄臟了護士衣擺的歉意。
長夜漫漫,月華如水。小護士正要和這位剛認識不久的帥哥再聊幾句,卻聽見其中一個病房傳來監護儀器的警報聲。
她道了聲歉,趕忙跑了過去。
Caster插著兜,保持著微笑往她離去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在一聲尖叫響起、更多醫護人員趕來之前,邁步向樓梯口走。
皮鞋啪嗒啪嗒的聲響在轉角後重疊上木屐更清脆的動靜。
“何必這麼麻煩?”
高杉不屑地問道。
他是指,作為英靈,明明隻要靈體化隱去身形,就可以輕鬆省掉許多事。
而Caster卻不惜大費
周章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喬裝潛入。
“隻是很好奇現世的犯罪法則。”
Caster像一個嚴謹的學究那樣回答,仿佛他們討論的並不是殺人越貨,而是某個金融定律。
“而且,有櫻子小姐的幫助,很順利就找到了。”
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遞過來,臉上還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組織確實也提出了要某份醫院裡的資料,高杉本來的打算是直接去威脅管理員的,現在倒省了這一步。
他神色莫名地接過東西,走到窗邊,一麵就著月光叩了叩煙鬥,一麵瞥過不知為何突然表現出善意的Caster。
他掛在腰間的那把沒有刀鐔的打刀被擦得雪亮,絲毫不見任何沾染血跡的臟汙,但也隻是普通的長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