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蓉娘……”她嘴裡默念著,搖了搖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沒什麼……”
“容娘接客,隻接那王公貴族,人上之人,須得才貌俱佳,才有幸與她春風一度。榴娘覺得,這樣,她算是照顧容娘了,即便是淪落風塵,容娘也算是個受人仰視的紅姑。”
“隻有一點不妥,便是容娘那個孩子。男孩養在妓館多有不便,四歲以前還能同母親日日待在一起,容娘接客時,托付彆的姐妹照顧一下。四歲之後,卻是沒法時時待在花折裡了,容娘隻得給他些錢,囑咐他在太陽落山以後在外麵逛,後半夜再悄悄
從後門進來,在小房子裡睡下,不要驚動其他客人。”
“容娘待在‘花折’七年,見過她的人,都對她的樣貌津津樂道,隻是可惜她那樣渾然天成的一張臉,隱在濃妝之下,沒能昭顯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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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裡,容娘的容貌一如往昔,似乎沒有被時間影響,也沒有染上風塵氣,在權貴之間的名聲越來越響,那一年,據說連先帝陛下也驚動了,借微服私訪之名,一睹容娘芳容。”
“嘶……”下麵的人吸著冷氣。
“陛下見了容娘,很是喜歡,當夜便留宿在花折,夜裡顛鸞倒鳳時——”
他頓了頓,所有人都提起了氣,“不知怎的,偏偏就是在那天傍晚,容娘那七歲的兒子忽然違背了母親的叮囑,慌慌張張地跑回了花折,衝進了房門,看到了母親與彆的男人交/媾的模樣……”
“陛下驟然被擾,慌亂之下拿茶杯砸他,那小兒不知是不是嚇呆了,竟跪在地上不肯走,一番拉扯,驚動了榴娘。”
“陛下本是來尋歡作樂的,秦樓楚館的夜夜笙歌,本就是你情我願,天下佳麗誰敢不在真龍麵前笑著承歡?可那小兒用那樣一雙眸仇恨地盯著他,好似他強搶民女,欺辱人家母親似的,不由得心裡膈應,雷霆震怒,拂袖而去。榴娘苦苦哀求,花折才幸免於難,隻得按照陛下的交代,將涉事的容娘趕出‘花折’,放她一個自由。”
“可是‘花折’才是容娘的庇護之所,‘自由’於她,反倒是劫難,她帶著孩子,在門口跪了三天三夜,榴娘也不肯答應再收她進來。”
“唉……”廳內隻剩下此起彼伏的的歎息。
“於是,慕容氏隻得帶著孩子離開了無方鎮。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隻是聽說,有人在長安見過她,也不知道容娘此後有沒有再遇到歹人。
“容娘就像是無方鎮的霧,天亮之後便消失了,像是從未在此地出現過一樣。”
*
妙妙將拉起被子裹到脖頸上,將自己裹成了一隻蠶,滾到了床邊。
夜色圍攏下來,帳子裡很快便暗了。他在外麵點亮了蠟燭。
聽說男孩子結束之後,大都沒什麼興趣溫存,她便趁著他起來點蠟燭的功夫,自顧自閉起眼睛,一個人安生睡了。
慕聲回過身來,手卻伸進被子裡,抓住她的腳踝,將她從被子裡一點點拖了出來。
“乾嘛……”她慌張地扭過身來。
他身上披著衣服,睫毛在燈下凝著一點微光,低頭吻著她裸露的小腿,柔光勾勒出他發絲的輪廓,簡直美得像是一副名家畫作。
淩妙妙紅著臉抽了抽腿,想快點破壞掉這種詭異的虔誠美感,他便猝不及防地吻在了她腳背上。
一陣電流似的感覺驟然沿著腳背向上,她低低哼了一聲,他便難耐地俯下身來壓住了她,雙手捧住她的臉。
淩妙妙眼疾手快,立即抵住他的唇,哭喪著臉:先親腳背,再親臉,什麼順序……
“睡吧,彆折騰了。”她眨巴著眼睛望著
他,突然發現他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他眉梢眼角帶著豔色,嘴唇嫣紅,黑水銀般的眼珠裡水光瀲灩,誘人至極,隻想引得人去一親芳澤。
這真是……真是……傳說中的麵含春色?
這荒誕的感覺,刹那間讓她有些迷茫,剛才被睡的到底是誰?
她向後靠了靠,身上的痛楚又將她拉回現實,一把將他推下去,拉開被子蓋住他,假意凶巴巴道,“快睡。”
少年眨著眼睛,無辜順從地看著她,側臉極美。
她心裡一動,忽然無端想起說書老頭形容慕容氏的話來。
“人情世故,她多半不懂,他一樣一樣慢慢教過來,便像是給一副未畫就的美人圖,點上了明亮的眼睛一樣。”
“慕容氏過了一段蜜裡調油的日子,愈發美得驚人。”
她扭過頭,細細端詳著慕聲在昏暗燈下的臉,果真驚心地發覺他的眉眼、鼻尖、嘴唇以至於眸中神采,就如同被打磨的璞玉漸漸生光,越發顯露出從前不曾顯出的穠豔之色。
妙妙心裡咯噔一下,一陣無端的難過,慢慢地拱到了他懷裡,伸手摟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