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美人(十二)(1 / 2)

是夜, 益州府衙。

一頂小轎抬入展昭院中,輕薄的竹簾掀起,露出一張錦被,以及藏在錦被之後的、蘭夫人梨花帶雨、嬌美動人的麵孔。

她一下小轎, 就見著包拯不怒自威的一張臉, 手持寶藍卷宗、紫紅官服下擺有祥雲暗繡、額上的月牙兒分外明顯, 一看就知是鐵麵無私、英明決斷的“包青天”。

蘭夫人思及己身,既冤又屈,此刻見了為民請命的包大人, 頓時淚如泉湧,徑直向他跪了下來, 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

包拯伸手想扶她起來,卻見這柔弱女流避開了身子, 堅持下跪行禮,忍不住歎道:“蘭夫人不必如此, 若有何冤屈、儘可向本府訴說, 本府必為你主持公道!”

蘭夫人跪在冰冷的石上,一雙淚眼早已朦朧, 道:“妾身常聽人言, 包大人日審陽、夜審陰,如今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妾身夫君之冤屈,恐怕隻有包大人能夠洗刷,他死的不明不白, 妾心不安!”

“日審陽、夜審陰”的包拯眉心擰成了個川字,麵上隱約有了異色, 道:“府衙卷宗記載,你夫君蘭亭生於月前失蹤,生死不明,為何夫人就認定他魂歸地府?”

“因為那是妾身親眼所見!”

蘭夫人眼尾發紅,字字泣血,說話間又有珠淚落下,道:“有妖魔橫行,生食了夫君血肉,妾身便是人證!那一夜的每一刻、每一幕,妾身此生都絕不能忘!”

說罷,她又磕了一個頭,光潔的額上已隱約見了血色,祈求道:“大人素日裡審陰斷陽,又有白蛇庇護,定是不怕那妖物加害的,妾身彆無所求,隻請大人能為妾身那死的不明不白的夫君主持公道!”

包拯輕輕一歎,道:“夜裡寒涼,夫人還是起來罷,這府衙之中也不全然都是本府信任之人,還是隨本府密談為妙。”

這話說的不錯,小院之外雖有王朝和從開封來的官兵巡視守衛,可人力不敵妖物,為保萬無一失,還是多加防範為妙。

蘭夫人這才起身,隨公孫策等人進到房中,又由展昭守在門外,時刻警備,這才用衣袖拭去眼中淚珠,訴說夫君冤屈。

包拯正襟危坐,堂下木椅二把,公孫策仍舊居於一旁,手持筆墨來記錄證言。

“妾身同夫君都是益州人,自幼相識也算青梅竹馬,一年多前方結了姻緣。”

蘭夫人勉強的笑了一下,細聲細氣的道:“他是府衙的仵作,我父母原是有些看不上的,說夫君經常接觸死者,一身晦氣、腥臭難聞,恐會招些老鼠來家中。”

包拯目露無奈,歎道:“我大宋士農工商,本無貴賤之分,仵作應不例外。”

他歎息如此,卻並不意外,隻因如今世道,仵作多由地位低下的賤民擔任,都是殮屍送葬、鬻棺屠宰之家,後代禁絕參加科舉,也難怪蘭夫人的雙親如此反對。

果然,蘭夫人也道:“夫君本是個讀書人,若非家道中落,也不會做這行當,成親之事,父母極力反對,我卻偏和家裡賭氣,要他買了一隻貓兒做聘禮,待禮成之後,父母大失所望,便搬出了益州。”

說到這裡,她單薄的身子一顫,似是頗為後怕一樣,哭道:“未成想,後來竟是這隻貓兒代替夫君,救了妾身一命。”

公孫策心中一動,想到展昭所言的那隻貓的奇異之處,溫聲道:“此話怎講?”

他目露悲歎之色,對這對生離死彆的有情之人也是頗為同情,心中十分不忍。

蘭夫人雙目泛紅,道:“那是月前的一日,夫君寫了辭呈,打算辭去府衙仵作之職,帶妾身去探望雙親,可是夜裡……”

夜裡狂風大作,仿佛一隻大鳥撞在了窗戶上,門口掛著的紅燈籠明明滅滅,已經熄了兩隻,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蘭夫人心中不安,剛要去喚夫君,忽的發覺門窗大敞四開,有一個高大的、佝僂的影子,正倒掛在客棧大堂的房梁上。

他的眼睛裡發著紅光,兩肋伸出醜陋的、覆著一層漆黑薄膜的蝙蝠翅膀,分明是人的四肢和麵貌,卻又生了四隻獠牙!

蘭夫人駭了一跳,在那怪物的注視之下,她的身子軟的幾乎站不住了,喉嚨裡也仿佛塞了一塊大石頭,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夫君似有所覺,從二樓急急的奔了下來,將蘭夫人護在身後,似是認識那怪物,叫道:“是你?!你竟應下了……你要血肉的話,就吃我的,彆碰我夫人!”

那怪物恍若未聞,腥臭的身體直挺挺的撲了過來,它的速度很快,力道也巨大無比,讓人根本無法閃避,也無力掙脫。

更彆提那蘭亭生在做仵作之前,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的反抗在怪物眼中微乎其微,甚至抓不破它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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