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詢問,展昭清澈、明亮的眸子黯了黯,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輕微的失落,道:“清姬姑娘並未與我等同行。”
分明三日之前,她還不適應這半具人軀,蛇尾纏在他的身上被帶回客棧,可妖畢竟是妖,短短數日就適應的得心應手。
包拯的神色有些訝異,道:“哦?”
展昭神思不寧,還未來得及解釋,就聽白玉堂道:“臨近府衙之時,清姬姑娘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要我和展護衛先行來見包大人,隨即就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包拯手撫長須,道:“原來如此。”
說罷,他沉重的歎息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對白玉堂道:“白壯士,你此來益州,可是發覺了半妖的蹊蹺之處?”
白玉堂道:“不錯,在下半月之前途徑儋州,聽城中百姓說有妖魔害人,生食人心血肉,已有數十戶人家受害,引得儋州人心惶惶,因而心中不平,想要行俠仗義,卻不曾想在半妖手上吃了個暗虧。”
說到這裡,他狹長的眼眸中已有淩厲之色,話中亦隱約帶了一絲戾氣,錦毛鼠心高氣傲,哪能吃的了這個虧,若非擔憂展昭,他定然在儋州同那半妖死磕到底!
誰知,包大人聽了這一番話,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重複道:“……儋州?”
江知府曾言,益州府衙本設有五名仵作,半個月前已辭職三名,一位失蹤,還有一位生了重病,月前就去了儋州尋醫。
白玉堂道:“不錯,正是儋州,在下為救一名小童,跟那半妖在夜裡交過兩次手,他兩肋生著蝠翼,身上還纏了許多布條,可惜怎麼也擋不住那滿身的腐臭。”
語畢,他抬起手臂,將袖口的雲紋錦袍一掀,露出一條修長有力、線條優美的白皙小臂,那臂上還有一排淺淺的齒印。
“我若不擋上一擋,那小童的父母便要白發人送黑發人,若非如此,也不會讓那半妖逃了去,不過在離開儋州之前,我已經告知儋州知府,令百姓多加防範。”
白玉堂麵上隱現傲色,道:“半妖又如何,益州一案,若再與半妖交手,定要讓那些惡心的家夥嘗一嘗五爺的厲害。”
包拯和公孫策對視了一眼,心中隱約有了一個新猜測,似乎摸到了案件真相。
“蘭夫人說,她的夫君見了那襲擊她的半妖,說道‘是你?!你竟應下了……’,如此可見,他和半妖見過,甚至認識。”
公孫策微微蹙眉,道:“按照包大人的猜測,江知府應該就是在益州食人的半妖,並且曾利用職務之便,要挾府衙的仵作做些什麼事,隻不過蘭亭生拒絕了。”
益州辭職的仵作都受過半妖襲擊,命喪黃泉,案冊記錄為失蹤的蘭亭生也已經確定死亡,那重病的仵作如何逃過一劫?
包大人冷笑一聲,道:“除非他應下了江知府要挾的那件事,還變成了半妖,如今遠離益州,在千裡之外行凶,就是為了給什麼人掩人耳目,轉移我的注意。”
白玉堂道:“包大人也懷疑江知府?”
“原本本府隻是覺得有些蹊蹺罷了。”
包大人目光幽深,道:“江知府妻子早逝,膝下隻有一女,年不過四十卻一直不曾續弦,如此聲名傳到開封,陛下都高看一眼,可眼下如珠似寶的愛女被賊人擄走,本府竟看不出他有多少傷心之色。”
公孫策道:“況且,能做到益州知府一職,縱然私德有缺,也不會是什麼無能之人,可這位江知府,出了事隻知一味隱瞞,從無作為,讓人不得不心中生疑。”
包大人微微頷首,道:“不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一個中年男子塗脂抹粉、佩戴熏香,已是十分令人奇怪,待蘭夫人證詞一出,本府就更是懷疑他的身份。”
展昭思忖一番,又有許多疑惑之處,不由問道:“那他被賊人擄走的女兒…?”
白玉堂抱著臂膀,聞言冷笑道:“人墮為妖,還有什麼下作事乾不出來,怕不是他狂性大發時,自己將女兒吃了罷!”
公孫策微微一笑,道:“這恐怕不見得,展護衛和清姬姑娘夜探義莊,不是瞧著那屍身之上,有妙齡女子的齒印麼?”
展昭恍然大悟,驚道:“莫非江小姐也是一隻半妖麼,那江知府為何要在自己府中擄走愛女,莫非是為了博取信任?”
“我看這江知府,早已知曉包大人提前來到益州,因而不想女兒冒險,所以提前自導自演,編出這痛失愛女的假話。”
公孫策道:“我們進城那日,展護衛夜裡不是去追半妖了麼,想來就是那時,他才能確定包大人已到益州,所以再沒有命案發生,而是開始對義莊屍體下手。”
包大人點了點頭,道:“如今隻等清姬姑娘,半妖凶悍,速度極快,若突然暴起傷人,恐怕會有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他話音剛落,突然腳下一晃,包大人體型富態重心穩,少有平地摔的時候,一時間還有些奇怪,莫非是地麵震動不成?
展昭則道:“地上確實晃了一晃,不過幅度並不算大,應當不是地龍發威。”
不多時,又聽門外傳來一聲變了調的尖叫,驚恐的道:“救、救命啊!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