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衙役道:“大家看,那火焰不曾傷人,隻是困住了蝠妖,就算不是天上的仙子,想必也不會是什麼害人的妖怪。”
對比寒氣縈繞、仙姿玉骨的白蛇,蝠妖氣息血腥,惡毒而又殘暴,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善之輩,眾人心中自然各有判斷。
“什麼仙子,我看就是蛇妖,就讓兩隻妖怪鷸蚌相爭,咱們坐收漁翁之利!”
又有一人眼眶通紅,道:“你家中沒有人被吸食血肉而死,自然不懂得妖怪的可怕,怕是被這女人的美色蒙了心竅!”
一時之間,官兵衙役各執一詞,爭吵不休,曾被蝠妖迫害過的人固然癡迷於白蛇的容光,可一想起家中死去的妻兒,情緒頓時就激烈起來,非要殺了妖怪不可。
白蛇垂著眸子,神色清冷淡漠,仿佛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隻是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地麵上的蝠妖,分明還身在人間,又好像下一個瞬間就要乘風而去。
她是蛇妖,也是遙不可及的明月。
展昭握緊了手掌,隨即飛身上前,月色倒映在他清亮的目光中,那英氣而俊美的麵孔一片溫柔之色,道:“清姬姑娘。”
十九怔了一下,抬起眸子望著他。
他好像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表明與她相識,會被人扣上怎樣不可言說的聲名。
比如此刻,就有幾個衙役驚道:“展護衛,你竟認識那蛇妖麼?怎麼可能!”
包拯手撫長須,和公孫策秉燭夜談話本的自信,讓他此刻鎮定自若,道:“什麼蛇妖,這位姑娘名為清姬,乃是天上二十四星宿之一,名為翼火蛇,正統的女仙君,此番下凡正是相助本府破案而來。”
說罷,他就衝那蝠妖遙遙一指,冷笑一聲,說道:“那蝠妖,才是益州吸血食人案的罪魁禍首,江知府,你說對吧。”
果然,蝠妖抬起頭顱,眼珠子一瞬間變得猩紅,一股陰冷而又惡毒的氣息,帶著勢不可擋的勁頭,席卷了整個益州城。
張校尉離得近些,一眼就認出了這張熟悉的臉,即是麵色青白、獠牙可怖,可他時常在府衙出入,如何認不出江知府?
“這、這隻妖怪竟然是知府大人!”
他大驚失色,道:“怎麼可能,知府大人的愛女,分明也是被蝠妖掠走的,他怎麼可能會是蝠妖……這、這太荒謬了!”
包拯沉聲道:“怎麼不可能?江知府的愛女,應該就是義莊屍體案的罪魁禍首罷,同時也是一隻蝠妖,所以那屍首之上才會留下女子的齒印,你說是也不是!”
他冷哼一聲,又道:“你以為屍首即將下葬,隻要偷偷的運回,就不會有人發現你的所作所為,卻沒想到柳家人會開棺驗屍,看來這行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包大人已然知曉,益州那五名仵作為何會紛紛出事,想來就是江知府威脅他們以職務之便,運來屍體給他和愛女食用。
初時隻是屍體,而後就是活人,仵作們承受不住心理壓力,紛紛辭職,江知府又以妖血利誘……可想而知,拒絕他的仵作都是什麼下場,而唯一屈服的,也成了作惡的半妖,甚至還為虎作倀、狼狽為奸。
這一番推理聽的張校尉戰戰兢兢,說道:“包大人,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有沒有可能是蝠妖化作了知府大人的模樣?”
他硬著頭皮道:“屬下跟隨知府大人三年有餘,知府大人實在不像是妖怪,況且江小姐……重病在身,腎虛體弱,多少大夫見了都瞧不好,隻說活不過十八歲。”
“活不過十八歲,所以才需要續命。”
包拯麵沉如水,道:“為了讓女兒恢複健康,就不惜以幾百人的性命填補,江知府啊江知府,你果真是愛女如命啊。”
“包大人,你的確是斷案如神,不過很可惜,你的白蛇下手似乎頗有顧忌。”
江知府冷笑一聲,無處不在的妖火燒的他渾身骨骼疼痛不已,每時每刻都在流失力量和精神,可他看起來卻毫不在意。
他從袖中取出一塊錦帕,錦帕中包裹著一塊柔軟的物事,江知府將它一口吞了下去,萎靡不振的精神立刻恢複了原樣。
隨後,他看向屋脊上的白蛇,幽幽的道:“我知道的,妖不能傷人,是不是?”
展昭皺了下眉,道:“那是什麼?”
也不知是什麼靈丹妙藥,讓他能夠這麼快恢複身上被妖火灼傷的地方,那物事柔軟又透著肉色,莫非是人的血肉不成?
過了片刻,他聽到白蛇輕輕的道:“那是妖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