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會摔下床, 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一上到二樓、倒頭就睡, 半夢半醒之間, 似乎嗅到了一縷淡雅的櫻花香氣。
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除了眉毛多, 身上的麻煩也多,這時睡得並不怎麼香甜。
可他枕著一隻手臂,唇微微分張,旁人看起來,隻會以為他睡得不能再死, 若不是在他耳邊打雷,決計不可能醒過來。
月色映入小窗, 照見一隻柔軟、雪白的手掌,緩緩伸向了陸小鳳的衣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他一個翻身滾下了床。
燭火忽的亮起, 陸小鳳靠著床沿勾了下唇, 笑道:“怎麼?白日裡才將手帕投在花滿樓的小院裡, 晚上就來投懷送……”
他風流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明滅不定的燭光之中,一個溫婉淡雅的美人盈盈的立在他麵前,十指纖纖、纖腰不盈一握,眸光溫柔的如同月色一樣。
粉白的衣裳、粉白的麵龐,這花似的美人渾身上下, 竟無一處不動人, 在她麵前, 又有哪個男人還能說出粗鄙之言呢?
陸小鳳笑不出來了,他摸了摸自己初上兩撇整齊的小胡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越美麗的女人,帶來的麻煩就越大。
陸小鳳的紅顏知己歐陽情、乃至上官丹鳳、上官飛燕,天下所有的女人在這與月爭輝的容光麵前,都化作了庸脂俗粉。
這樣的女人本身就是最可怕的麻煩。
陸小鳳苦笑了一聲,他可沒有十年前盜帥楚留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從容,此時此刻,他隻想逃的越遠越好。
可惜,他的雙腿一動不動,就像被人死死的釘在了地上,眼睛也一樣,吃了熊心豹子膽一樣的專注凝視著美人的容光。
陸小鳳的目光,總是饒有興味而又不掩風流,再大膽的女人,也要滿麵飛紅,那溫婉的美人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羞怯。
可一見陸小鳳滾下了床,她明媚的眸子裡霎時露出擔憂的神色來,輕輕跪下來扶了他的手臂,柔聲道:“你能起身麼?”
她語聲溫柔,舉止文雅,看起來是陸小鳳平日裡最不願意招惹的“良家婦女”。
可她實在是太美了。
若換做普通男子,見了她的容光,恐怕今後不眠不休、相思而死者不在少數。
陸小鳳的喉嚨滾了滾,手臂貼著她柔軟清冷的身子,非常果斷的道:“不能。”
若是換做歐陽情,這時候恐怕早就咬他耳朵,擰他腰肉,說他是色中餓鬼了。
櫻花妖不是歐陽情,於是陸小鳳被一雙柔軟的手臂扶了起來,他側了下頭,嗅到美人發間的淡香氣,一如院中的櫻花。
歐陽情這樣喜歡咬人耳朵的美人,畢竟並不多見,可陸小鳳碰見的女人,或者說江湖上的女人,就沒幾個是省油的燈。
他總算享受了一把女子的溫柔。
可惜很快,那雙柔軟雪白、令男人魂牽夢繞的手藏在了廣袖之中,那溫柔入骨的語聲在他耳邊響起:“手帕,還給我。”
陸小鳳不動聲色的藏起一根發絲,了然的“哦”了一聲,道:“那手帕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