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鐵鞋大驚失色的退了三步, 不可置信的望著半空的妖異鬼匣,左手之上滿是鮮血,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它重新召回手中。
而與此同時,陸小鳳手中一空, 原來是他手中的玉佛,也發生了莫名的變化。
那尊栩栩如生的玉佛, 正在他的掌中興奮的顫動,瑩潤有光的表麵龜裂, 不多時,就徹底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玉塊。
慈眉善目的佛像之下,竟然是猙獰可怖的惡鬼, 佛像一碎, 妖異陰冷的魍魎們脫身而出, 尖叫著在半空之中飛舞起來。
袁大俠的腦子“嗡”的一聲, 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驚嚇,讓這鐵骨錚錚的漢子也流下了冷汗:“那是什麼東西?!”
苦智禪師一手佛珠, 一手禪杖,神色凝重的道:“佛家經文有言, 十八層地獄之下,生有魍魎小鬼, 為人驅策,很是難纏,若老衲所料不錯,大抵就是此物。”
這些魍魎小鬼, 形狀極其猙獰,仿佛雲霧凝成的紫黑色骷髏,四周還籠罩著烏雲似的陰氣,活人見了立刻要失魂落魄。
“魍魎之匣、魍魎之匣!原來其中的寶物,竟真是一群地獄爬出來的魍魎!”
宋問草癲狂的笑出聲來,耳後忽的一個擰頭,陰冷的目光毒蛇似的,死死的黏在十九的臉上,道:“我知道了,你也是隻鬼物!你和它是同類,來救它的麼!”
聽了宋問草的話,終於有人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看向陸小鳳身邊的美人。
她抬起清淩淩的眸子,粉白的麵龐如早春的桃花一般嬌美,步履輕盈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來,恍若花中的神妃仙子。
她語聲輕柔的問:“妾身像是鬼物?”
那令一眾武林名宿無不如臨大敵的魍魎,半點傷人的舉動都沒有,馴服的像隻獅子犬一般,為她讓開一條通行的道路。
“當……當然不像,莊薑姑娘分明是天上掉下來的嫦娥,怎會是可怖的鬼物?”
袁大俠摸了摸胸口,感覺胸腔裡突突突的跳,似乎頭頂的魍魎都不可怕了,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保護欲:“在下保護你!”
果不其然,彆說袁大俠,其他的武林人士也紛紛點頭附和,心道:鐵鞋真真是瞎了眼,這溫柔嬌弱的漂亮姑娘,說是天上來的仙女還差不多,又怎麼會是鬼物?
隻有苦智禪師,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不過頭頂的魍魎如跗骨之蛆,心頭大患,哪怕是苦智禪師這等修為,多看一眼也不由生出了幻覺,差一點被拉去無間地獄,隻能咬緊了牙關,默默的念誦佛號。
陸小鳳一看苦智禪師的額上,已經冷汗如雨,也跟著一起寧心靜氣,誰知,他竟出乎意料的並未受到什麼負麵的影響。
他正在心中奇怪,耳旁忽的傳來一股淡雅的香氣,伴隨著一個含羞的語聲,輕輕的道:“陸公子,你的身上……妾身的氣息遮住了人類的氣味,魍魎不會傷你。”
陸小鳳的喉結滾了一下,他朝思暮想了好幾天的美人,柔若無骨的身子近在咫尺,說的還是“留氣味”這種曖昧的話題……
等一下,他想起來了,是那方手帕?
陸小鳳一秒清醒過來,暗中罵了自己一句自作多情,輕咳一聲,尷尬的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開始慶幸自己的厚臉皮。
而一旁的花如令,雖然在魍魎之下不太適應,卻也不像其他人這麼驚慌,正在問:“這就是被真龍親自鎮壓的魍魎麼?”
十九莞爾一笑,道:“不錯,魍魎雖是小鬼,可龍君心係人間,絕不允許妖鬼為非作歹,一經發現嚴懲不貸,這魍魎亦是在告誡其餘的妖物,不可心存僥幸。”
花滿樓微微一笑,渾然不覺已是四周烏煙瘴氣、鬼氣森森,他折扇一開,溫文爾雅的道:“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也不知那位心懷天下的真龍,又是何等風采。”
十九瀲灩的眸子望著他,有些為難的蹙起了眉,輕輕的道:“龍君行蹤難測,若非社稷存亡係於旦夕之間,常人恐怕一生也尋不到他,公子還是莫做他想了。”
這三個人,在一眾恐慌不已的武林人士麵前,自然是會有一些“格格不入”的。
苦智禪師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頂著魍魎的壓力,主動走上前來,道:“老衲鬥膽一問,女施主可有法子解決這鬼物?”
一隻紫黑色的魍魎分離出來,繞在他的小臂上,漆黑的鬼爪距離苦智禪師的脖頸隻有一寸之遙,狐疑的在他身邊飛舞。
“阿彌陀佛,老衲立身處世,無半點有愧之處,便是魍魎纏身,又能如何?”
苦智禪師目光堅定,任由陰冷的鬼物纏在手臂上,直到整條小臂都泛起了不詳的青白之色,結了一層晶瑩剔透的薄冰。
若換做有靈的大鬼,這一番說辭指不定有些用處,可魍魎之匣中的魍魎,不過是憑借本能行事的妖氣,半個字都不懂。
十九輕輕一歎,柔軟的指尖在禪師的手臂上一拂,那魍魎立刻溫順的繞在她雪白的手掌之上,如同見了主人的小貓兒。
苦智禪師見此,不由鬆了口氣,而袁大俠看著這一幕,簡直都要驚呆了,他睜大眼睛,目瞪口呆的道:“這、這是………”
有這隻魍魎做示範,其他的魍魎也不再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的亂撞,紛紛化作一道紫色的鬼影,飛似的竄入了十九掌心。
不多時,一顆華美的紫色寶珠出現在眾人麵前,在宋問草貪婪、暗恨的目光之中,被十九妥帖的收入了半空的木匣中。
寶珠一入匣,魍魎之匣的妖靈終於被補全了,繚繞的紫氣化作輝煌的紋路,篆刻在匣壁之上,開合的木匣安靜下來,收斂了妖氣,悄無聲息的自半空之中掉落。
與此同時,發覺十九身份不對、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宋問草猛然暴起,閃電似的向花滿樓攻出了十幾招,他分明還穿著鐵鞋,身形卻像鬼魅一樣縹緲,不可捉摸。
時刻關注著鐵鞋的花如令見此,毫不猶豫的出手阻攔,隻可惜他的武功實在不敵鐵鞋,隻能目眥欲裂的叫道:“樓兒!”
鐵鞋那詭異多變的武功,竟是他從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與十幾年前花如令圍剿的鐵鞋武功招式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而且宋問草這卑鄙的小人,招式之中竟還藏著一隻又一隻鋼針,自四麵八方封鎖了花滿樓的所有退路,想要一擊必殺!
“花兄小心,鐵鞋定然還有後手!”
陸小鳳閃電似的出手,在一瞬間就攔下了十幾隻鋼針,隻見針尖之上泛著幽幽的藍,顯然是被塗上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花滿樓並不如何慌亂,廣袖一卷就接下了一片鋼針,隻是被鐵鞋的內力震的不由後退了幾步,肺腑間有些隱隱的氣悶。
而鐵鞋這殺機四伏的一招,居然隻是一個轉移注意的幌子,趁著眾人的目光聚集在花滿樓身上隻是,他袖中飛出一截鐵鎖,卷住了魍魎之匣,猛的拉回到手中。
十九心係於命運之子,亦出手截下了一部分鋼針,眾人皆自顧不暇,因而竟無一人來得及出手阻止鐵鞋搶奪魍魎妖靈。
當然,最主要的是木匣之中封著數不清的魍魎,一眾武林人士不知它的用處,當然也沒有人想再去觸碰那可怖的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