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慕容複毫無遮掩,因而段譽聽了個明明白白,他一怔,不可置信的道:“你、你知道鴻鵠姐姐的身份,這怎麼可能?!你就是為了她才來大理的!”
世上神鬼之說變幻莫測,不過從古到今親眼所見者少之又少,以“鴻鵠”為名也算不得什麼奇談,因而段譽從未想過,慕容複竟然早就知道了鴻鵠的身份,甚至還處心積慮的,奪走了她涅槃所用的火靈。
“卑鄙小人!你果然對她圖謀不軌!”
段譽氣憤之下,一記六脈神劍淩空飛射而出,不成想還沒到慕容複周身三尺之內,淩厲的劍芒就被火靈燒的一點不剩。
一旁的喬峰與丁春秋也停下手來,聽到這一段話,喬幫主不明所以,他也見過鴻鵠的金羽毛,隻當和他的降龍十八掌一樣是內力化形,沒有想到神鬼之說上去。
丁春秋則冷冷一笑,含恨道:“終日打雁,不成想被雁啄了眼,慕容複,你這家夥有備而來,想來早就在防備我的毒藥了,竟然都沒提醒過你的幾個同伴麼?”
慕容複神色自若,道:“同伴?鄧百川幾人是家臣,且性子太直不懂變通,若是告知必定會露出馬腳,而段譽……嗬。”
他冷漠的道:“就憑你,也配做我慕容複的同伴,也配肖想語嫣和鴻鵠麼?皇室子弟,哪一個不為國為民殫精竭慮,你如此優柔寡斷、不思進取,不堪為帝。”
段譽咬牙道:“你!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小人,我早就該跟你分道揚鑣,是我太過大意,才造成了今日這樣局麵。”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很可惜,段公子,除鴻鵠之外,你全都晚了一步。”
慕容複一道冷火打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到段譽胸口,讓他口吐鮮血,猛的後退了一步,不得不停下來調息肺腑。
如今局勢已經明了,喬峰也已經看出慕容複的狼子野心,和段譽幾人同行一路也隻是為了這火靈,不可謂城府不深沉。
慕容複自信一笑,朗聲道:“今日就讓諸位死個明白,我慕容複是大燕皇室後裔,本想攪亂風雲,交好丐幫……誰知火靈的力量如此強大,有這樣的能力,一掌顛覆天下足以,何須區區的丐幫、大理?”
段譽隻能拖延時間,希望鴻鵠解決了段延慶之後,能夠及時趕來,他直勾勾的看著慕容複,冷冰冰的道:“那你追求鴻鵠姐姐,莫不也是為了奪取大理國運?”
慕容複一頷首,抬起的掌中生出一團幽藍火焰,道:“如此佳人,正堪配我。”
說罷,火焰在房中彌漫起來,將段譽與喬峰籠罩在內,步步逼近,那奇特的火焰十分灼熱令人無處可逃,如人間煉獄。
丁春秋臉色鐵青,退無可退,他既沒有黃金羽毛防身,又曾用天下毒素壓製火靈的意識,這會兒全身上下都燒了起來。
“火靈、你敢!我才是你的主人!”
他渾身劇痛無比,其中還夾雜著一種奇癢,仿佛中了化功大法一般,渾身的內力如流水一般傾斜而出,一點也不剩下。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在慕容複的示意下,火靈就將他燒成了一片焦灰黑炭。
見到這樣一幕可怖、詭異的景象,喬峰心中一沉,隱約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所幸火靈還有些猶豫,因著喬峰懷中的黃金羽毛,並沒有立刻下死手,隻可惜阿紫倒在地上,那火焰不一會兒就攀上了她的軀體,並且肆無忌憚的蔓延了開來。
阿紫在昏迷中痛哼一聲,這火焰一如跗骨之蛆,沒有慕容複的命令,不會立刻要了人的性命,隻會從人的體內燃燒,先是內力、再是根骨,然後才是四肢百骸。
段譽抹了抹唇上血跡,心中有些絕望之感,對喬峰道:“大哥,咱們今天要是死在這裡,都是小弟的錯,對不起了。”
喬峰搖了搖頭,將黃金羽毛放入他的手中,傳音道:“等一下,大哥出手吸引慕容複的注意,你跳窗出去,有黃金羽毛在手,這火暫時不會傷你,如果我們再拖延時間,恐怕羽毛也阻止不了火焰了。”
段譽眼睛都快濕了,道:“大哥!”
不等段譽說些什麼,喬峰已經一掌揮開,對慕容複怒斥道:“慕容複,你這卑鄙小人,我喬峰大好男兒,光明磊落,與你在武林之中齊名,真是人生一大辱!”
慕容複最在意名利,況且這幾日鴻鵠對喬峰的欣賞,已經讓他心生不滿,一聽這話立刻怒從心起,道:“武林中常說北喬峰、南慕容,喬峰,今日我就要讓你知道,你一個莽漢不配與我慕容複齊名!”
說罷,他黃色長衫的袖袍一卷,身後浮現出火靈的虛影,滾滾而來的熱浪衝擊段譽和喬峰幾乎無法呼吸,而後,慕容複袖口之中竄出一道火龍,直直撲了過來。
這一道火龍,速度比閃電更快,哪怕是喬峰也躲避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它撲將過來,隻差一步的距離就能命中麵門。
誰知,小窗一陣劇烈的翻飛,而後整個客棧的房頂都被狂風掀飛,夜空中的月色星光落在眾人身上,也落在一隻皎潔如月、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凰鳥身上。
它引頸長鳴,雪色的羽翼華美而又昳麗,流動著淡金的華彩,身子足有一人多高,垂落的雪色尾羽長及三丈,正擋在喬峰的麵前,將那火龍一口就吞入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