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的臉色鐵青,失去火靈又落在鴻鵠手中,在他眼中無異於複國大業的失敗,不由道:“女子禍國,此話真不假。”
“你以為有了火靈,我就殺不了你?”
鴻鵠冷冷一笑,尖銳的爪尖刺進獵物脖頸處的肌膚,一滴猩紅的鮮血迅速冒了出來,劃落進衣衫之中,她道:“你以為我會殺了你麼?不對,這還遠遠不夠。”
火靈鳴叫了一聲,一絲火焰落入慕容複的小腹,這一次,異火不再對他溫順寬容,反而如同暴虐的狂風,不僅卷走了他體內所有的力量,將丹田一同燃燒殆儘。
慕容複的神情變了,他猛的抬起頭盯著鴻鵠,臉色蒼白如紙,一滴又一滴的冷汗落了下來,發絲散亂入一隻被逼到絕處的野獸,嘶吼道:“你都對我做了什麼!”
慕容複心高氣傲,計劃失敗已經是一大打擊,戰死在神明手中,其實算不上羞辱,而失去一身內力,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而且體弱多病的普通人,從此渾渾噩噩度過一生,這才是他最接受不了的事。
明明複國的希望就在眼前,趁著擁有火靈殺了這個女人就好,他若是不為美色動心,此刻又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鴻鵠鬆開手,慕容複無力的癱坐在地麵上,喘著粗氣恨恨的看著她,她語聲輕柔,說道:“如你所見,廢了你的功夫。”
說罷,她查看了一下段譽和喬峰的傷勢,這才放下心來,又提起一旁昏迷不醒的阿紫,發覺她一身毒功已經被火靈燃燒殆儘,估計日後會體弱多病、無法習武。
段譽見鴻鵠收回了火靈,這才放下了提起的心,鬆了口氣,心道神仙和凡人就是不一樣,又問道:“為什麼不殺了他?”
他的性子一向寬宏大量,倒不是睚眥必報之人,隻是慕容複所圖甚大,甚至還想害了幾人性命,萬一他活著,暴露了鴻鵠的存在怎麼辦,段譽也不是什麼傻子。
“無妨,一個瘋子,沒有人會信他說過什麼話,信了也不要緊,我不介意。”
鴻鵠扶他起身,安撫的拍了拍段譽的脊背,溫聲道:“你喬大哥的身世,在慕容複身上可以尋到一些線索,現在殺了他倒也不礙事,隻是這懲罰太輕了一些。”
4870非常不讚同,氣得喵喵叫:“還顧忌劇情進展乾什麼,等以後世界崩了咱們再來修補!慕容複這個傻X!我不想讓他得到報應,我就想讓他死!弄死他!”
鴻鵠從容而熟練的屏蔽了4870。
段譽怔了一下,看神色竟然不是十分意外,道:“喬大哥的身世,鴻鵠姐姐這個都能看出來嗎?我也是沐浴之時看到了喬大哥身上的狼頭刺青,所以才懷疑……”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聽的喬峰一頭霧水,奇怪的摸了摸胸口,鴻鵠也沒有對喬峰直言,隻道:“我不知道是否應該告訴你,也不會在中原、甚至大理停留太久,尋回火靈,我也要準備下一次的涅槃。”
段譽下意識的“啊”了一聲,心中生出了失落的滋味,道:“你、你要走了麼?”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呼吸都不自覺的停下了,近在咫尺的神明亦看著他,她絕色的容光近在咫尺,那雙像是火焰、黃金一樣色澤的眼眸,其中倒映出他的身影。
“不會這麼快,但也不會太久。”
鴻鵠移開了視線,輕輕道:“我會去一趟白蛇祠,有一個約定還沒有完成,慕容複和他的幾個家臣就交給喬幫主了。”
喬峰一拱手,不愧是丐幫幫主,哪怕知道了鴻鵠的身份,也沒有什麼異樣的反應,他神色鄭重的回答:“定不負重托。”
段譽眼巴巴的道:“我不能跟著麼?”
段譽這個呆子一聽她快離開,可憐兮兮的樣子,像個受氣包一樣,多少相處了一段時間,鴻鵠伸出手安撫的拍了拍他。
“不能,等我回來。”
段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終於把喉嚨裡那句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話補全了。
我也願意像展護衛一樣,等你一個甲子,如果你不來,我沒有佩劍留給你,隻剩一具癡情人的屍骨,等待再見你一麵。
他想:我也願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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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當空,繁星點點。
這樣大的聲響,早已驚動了半城的百姓,很快就有人發現城中最大、最奢華的悅來客棧二樓不翼而飛,隻剩斷壁殘垣。
客棧早被丁春秋包了下來,二樓隻有幾個小二驚叫著奔逃而出,還不忘帶上瑟瑟發抖的老板,其餘人則遠遠的觀望著。
一時之間,芙蓉城沉寂的長街再一次熙熙攘攘,成千上萬雙眼睛按捺不住對於神明的渴望,向客棧投來了探尋的目光。
不遠處的小攤,一個三五歲的奶娃咬了咬手指,困得迷迷糊糊,小聲問:“媽媽,爹爹,那是什麼呀,是大白鳥嗎?”
正收攤兒的小販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捂住兒子的小嘴,告誡道:“噓,彆瞎說,那是天上來的鳳凰,咱們芙蓉城可是出過星君的,若有鳳凰降臨也不奇怪。”
一旁的女子亦拍了拍兒子的背,擔憂的看了一眼客棧的方向,道:“希望鳳凰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走,娘再帶你去拜拜白蛇星君,保佑你一生順順遂遂的。”
說罷,連忙抱著小奶娃拐進了巷子。
待所有異狀都消失,才有幾個大膽的小心翼翼的湊過去,試圖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知除了斷壁殘垣空無一人。
而此刻,在不遠處的白蛇祠中,鴻鵠在月色下推開了院門,走到白蛇的玉像之下,伸出柔軟的指尖撫摸冷冰冰的香案。
老廟祝聽到了門開的響動,抱著一個睡著的小女孩兒走了出來,對著月色下如仙似妖的鴻鵠一怔,待看清她的麵容才回過神來,行了個禮,說道:“見過星君。”
城中燈火通明,說是有一隻白色的鳳凰在長街現身,老廟祝因著孫女受了驚才輾轉難眠,一想就知道這隻鳳凰是誰了。
鴻鵠看見他懷中咬著手指睡得正香的小女孩兒,放輕了語聲,道:“巨闕呢?”
老廟祝也不多問,答道:“就在香案下第三塊青石板中放著,一摸就是了。”
“多謝。”
鴻鵠的唇動了動,到底沒有說出其他的話來,隻是取出了木匣中的巨闕,輕輕的撫了下劍身,認真的凝視這柄故人的佩劍,仿佛能看出在沒有她的六十年之中,這柄劍和它的主人,都經曆過什麼事情。
老廟祝抱著孫女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小女孩睡夢中猶帶著淚痕,他終於向鴻鵠跪了下來,說道:“星君,老朽慚愧,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望星君你能夠答應。”
鴻鵠扶他起身,短短片刻就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從容,語聲淡然的道:“你說。”
老廟祝歎了一口氣,說道:“星君可知,小老兒已守了這白蛇祠多少年了?”
不用鴻鵠回答,他自己道:“老朽一家幾代,守了這白蛇祠一百餘年,就是老朽自己……也在這兒空等了幾十年,如今膝下並無子女,隻有香火錢捐助過的孩子偶爾來作個伴,老朽也收了一個做孫女。”
鴻鵠的目光一轉,說道:“就是她。”
老廟祝點了下頭,歎道:“不錯,小家夥兒若是個男孩,陪老頭子青燈玉像守下去,不怕討不到老婆,可她卻是個女孩兒,老朽我怎麼忍心,讓她和我這個糟老頭子一樣,守著一尊玉像蹉跎一生呢?”
鴻鵠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明白了老廟祝的意思,道:“你早該放棄這白蛇祠,沒有人有義務為另一個人等上一輩子。”
老廟祝微微一笑,那張遍布皺紋的麵孔仿佛突然年輕了幾十歲,又變回了當年那個不知事的男孩兒,他道:“凡人的幾十年很珍貴,可有的時候也不算什麼。”
鴻鵠應了一聲,她沒法理解,長生種跟沒突破基因鎖的人類就是這麼難溝通。
“星君展護衛等了一個甲子,老朽亦等了一個百年,您看,這就是凡人。”
老廟祝笑著道:“老朽就是凡人,這柄巨闕請您帶上,回到天庭之後交給白蛇星君,老朽沒有幾年好活了,不想將它交給不相乾的人,就勞煩星君您一趟了。”
鴻鵠還沒來得及動容,就聽4870嗷的一聲,重拳出擊打破了屏蔽,叫道:“我就說這是我的了!你看!這是人家送的,不要白不要,我收著了,你不要反悔!”
說完,乾脆利落的把巨闕藏進了係統空間,大不了交點罰金給偷渡回主世界。
鴻鵠沒有說話,看著巨闕在自己的手中消失,老廟祝露出欣慰的笑容,難得沒有阻止4870破壞條例,而是默許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