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之後, 為免傷到治下百姓,寇仲下了馬,將那匹赤紅的駿馬交給了一名飛雲衛, 命他牽去馬廄洗刷, 再好生照料。
飛雲衛冷聲的應了一句“是”, 牽過馬兒退下了,對於寇仲身旁的紅衣美人, 他竟然一眼都不多看,也一個字都不多問。
“既到了城中, 也就不必騎馬了。”
朱雀見他下了馬, 濃麗如翠羽似的眉一揚,亦打算起身下馬步行,誰知寇仲一跨步邁了過來, 主動接過了馬兒的韁繩。
“梁都不比太原, 城中道路不平, 走上去硌人的很, 朱雀姑娘還是騎馬吧。”
寇仲牽著“塔克拉瑪乾”的韁繩,安撫的摸了下它的皮毛,抬頭看向馬背上赤色衣裳的美人, 笑道:“我來牽馬, 不必擔心馬兒失控傷了百姓,你坐穩了就行。”
朱雀怔了一下,寇仲怎麼說也是一方豪雄, 如此放下身份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她不知道,寇仲笑的光風霽月, 餘光卻掠過她輕薄的衣裙,定格在赤色飛紗下所現出的一截玉色, 那是一隻纖秀的足。
他現在總算懂得,為何有無數男子癡迷於婠綰的赤足,女子瑩潤的肌膚、晶瑩的玉脈,足弓的弧度都挑不出一絲瑕疵。
這樣一隻可做“掌中舞”的足,有誰忍心讓它踩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讓它的主人皺起秀眉,露出令人心碎的忍痛神色呢?
朱雀不曾多想,她看向牽著赤色馬兒的侍衛,了然的詢問道:“那是飛雲衛?”
飛雲衛,算是寇仲的“禦林軍”,是他參考李世民的玄甲衛隊之後所建立,人數上遠不及玄甲衛隊,但每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戰鬥力絕對不在玄甲衛隊之下。
寇仲的心中湧起萬丈豪情,無人可改移的堅強鬥誌,他看著城中的衛隊,雙目中神光劇盛,道:“不錯,正是飛雲衛。”
他牽著“塔克拉瑪乾”的韁繩,漆黑如墨的烈馬溫馴的邁步,馬背上赤色衣裳的美人環顧四周,向他投來了意外的目光。
“有些意外,這裡比我想象中更好。”
朱雀坐在馬上,一路看到城中的各色景象,確實有些驚訝,她從不懷疑寇仲的軍事才能,卻沒有想到他還會治理城池。
寇仲走的並不快,甚至每一步都邁的有些懶洋洋,他取出幾枚銅板,買了一包糖糕,分給路邊的幾個小姑娘,對朱雀笑道:“在朱雀姑娘眼中,寇仲或許算得上是一方豪雄,卻不是天下之主,對嗎?”
朱雀並不否認,回答道:“不錯。”
“婦人之仁”是寇仲最大的弱點,如李世民,可以前一秒與你稱兄道弟,後一秒就能將你置之死地,可寇仲絕下不去手。
這便是梟雄和豪雄最大的不同,而曆史之中逐鹿天下的贏家,一向都是梟雄。
誰知,寇仲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十分灑脫的道:“我確實不適合,不過有什麼關係?我做不做天下之主,都是寇仲。”
他不是天下之主,卻是氣運之子。
朱雀的殼子下,十九捫心自問,如果她和寇仲一樣,因為幾句話就放棄了當局長的機會,她會不會也像寇仲一樣灑脫?
在想到局長的工資數目之後,她真誠的道:“少帥心性豁達,遠非常人能比。”
寇仲揚了揚眉,事實上他對帝座毫無興趣,隻當爭霸天下是一個刺激有趣的遊戲,若是勝券在握,立刻就會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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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半個時辰,寇仲停下腳步,這是到了少帥府,朱雀四下環顧,發覺並不如何奢華,簡潔而大氣,彆有一番景致。
“你們幾個,去收拾一間客房,再命廚房準備一桌晚膳,口味要清淡一些。”
寇仲吩咐了侍女幾句,伸手去接朱雀下馬,他從前的幾個紅顏知己之中,秀寧是大家閨秀,玉致有些功夫,卻也是個嬌蠻的小姑娘,總是需要他細心一些照顧。
朱雀看了一眼對方手臂上的鎧甲,沒有伸手去扶,自己躍下馬來,身姿輕盈的不可思議,像是一隻赤色的蝶落在地上。
寇仲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從容的收回了手掌,和李世民對於“天下權”的掌控欲不同,他看朱雀,完全是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女人的欣賞和傾慕,不摻雜其他考量。
李世民已有正妻長孫氏,妾室也有幾個,仍舊想為了利益與宋閥聯姻,而寇仲可以為宋玉致放棄江山,可見二人區彆。
“多謝,這幾日就叨擾仲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