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業火(十四)(1 / 2)

崇州。

天色未黑, 申時的梆子敲過兩遍,路上幾乎看不見什麼行人,就在城門將封之際, 一隊車馬駛入城中包下了一間客棧。

小二肩頭搭了一條白巾, 陪著笑為幾位貴客忙前忙後, 道:“幾位客官,熱水和飯菜是送到房中, 還是在樓下擺桌?”

這一行人,多是身姿婀娜的女子, 也有幾個功夫不俗的車夫, 都配兵刃、做江湖人打扮,提前付了大筆的銀兩來包場。

“少聽少問,有事自會吩咐你等。”

為首的女子丟給他一錠銀子, 語聲冷淡的道:“熱水和飯菜都送到房中, 其餘的不要多問, 有人問起一概說不知道。”

“您放心!小的都懂, 絕不會透露。”

小二還未見過這樣大方的客人,接了銀子,忙興高采烈的應了一聲, 要保命自然就得識趣, 接待的江湖人多了就懂了。

依他所見,這一行人馬應該是走鏢的車隊,衣裳、馬車都沒有明顯印記, 還選在黃昏之時入城,顯然是不想引人注意。

小二和掌櫃的不敢多問, 早早的回了房中睡下,客棧一關門, 為首的女子才揮手喚來幾個女子,吩咐道:“去把馬車打開,讓他們出來用食小解,休息一夜。”

這一行人,正是陰葵派押運珍寶與美人的人馬,不僅女子是陰葵派弟子,車夫也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手,時刻注意四周。

“是,江師姐。”

一手持短刃的少女應了一聲,和幾個同門一並去了院中,院中停了七八輛寬敞的馬車,其中車夫護衛的是稀世奇珍,而她們幾人守衛的則是各地搜羅來的美人。

幾個少女各自取出一把鑰匙,打開馬車上的鎖,又掀開密不透風的帷幕,露出馬車之中的景象,車廂裡竟有一張精致的軟榻,每一寸都鋪著柔軟的白鵝絨墊子。

每一隻馬車的軟榻之上,都坐著一個世上罕見的美人,且風姿各有千秋,水色衣裳的少年眸子波光粼粼,青衣的雅士手持折扇,黑衣的佩刀青年俊美如同刀鋒。

“如今已到了崇州,諸位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小解用膳,進到客房之後不得私自出行,一旦被發現,各位應該懂後果。”

幾個少女的神色冷漠的嚇人,對這幾個美人也不見一絲緩和,隻因她幾人心中知曉,這五個美人是要送到太原,獻給一位武道宗師,陰後甚至令婠綰親自押送。

在此之前,這幾人若出了閃失,她們就是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盛怒的陰後砍的。

“這位姐姐,可準備了熱水麼?我和哥哥想先洗漱一下,悶在馬車中一天,身上都黏膩了,恐怕不會得大人的喜歡。”

出聲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俊美若朝陽,請求道:“絕對不會耽擱時間的。”

這五位美人,都陰葵派費儘心思自各地搜尋而來,尤其是這一對雙生子,感覺互通,最為珍貴,比起旁人也更加聽話。

陰葵派的規矩不同於正道,門下弟子斬俗緣之時,滿門不留活口,可見行事毫無顧忌,這幾個美人的來曆也各不相同。

其中,有天牢救出的罪臣之後,有京中貴門的小公子,有廢去內力的殺手,而這對雙生子最為乖巧,是花樓裡買來的。

“小公子,房中已備下熱水和飯食。”

少女看了一眼天色,道:“不過你們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之後必須入睡,務必保持在最完美的皮膚狀態。”

小少年討好的笑了下,柔聲道:“您放心,我和哥哥正是花樓裡□□來,要送給貴人的寵物,多的是法子保養容貌。”

少女這才點了下頭,道:“用什麼法子我不管,唯有一條,不準破身,隻有姿容美麗的處子才有資格被獻上,若失去貞潔,你們的性命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一聽這句話,五個俊美男子神色各異的摸了下手腕,對少女應了一聲:“是。”

眼見幾個美人進入房中,隱約傳來水花聲響,少女這才回去複命,對為首的女子問道:“江師姐,婠綰師姐去哪裡了?”

“方才入城之時,有一俊秀書生路過車隊,我見他眉未散、唇含朱,想必是個還沒被女人破身的處子,兼之麵容清雅動人,引人施加淩虐,正適合獻給貴人。”

江師姐道:“隻看容貌,更勝那小公子一籌,婠綰已追去了,如此美人絕不能錯過,若他能得貴人青睞,也是福氣。”

少女猶豫了一下,試探道:“我們已經到了崇州,此時再生事端,會不會引動官府追查,萬一落後於慈航靜齋,師父可能會生氣,還有那骰道童留下的印子……”

“嗬,你懂什麼?正是到了崇州,已臨近太原,我們才不必繼續小心翼翼。”

江師姐冷笑一聲,道:“慈航靜齋以代天擇主之名,選定李閥的二公子為天下之主,又以選侍的名字,以言語說服美人獻給貴人,所作所為與我們有何差異?”

她道:“我就不信,她們那法子弄回來的男人,多是溫順馴服之輩,玩起來也沒什麼樂子,若問尋歡作樂,誰又及得上魔門的經驗,世上人總是有另一麵的。”

少女小心的應了一聲“是”,聽說這位江師姐深諳男歡女愛之道,又得祝玉研親身相傳,很有些研究在,想來不會出錯。

不多時,門窗一陣輕動,一個白衣赤足的絕色美人忽的出現在二人麵前,自麵龐到身姿尋不出半點瑕疪,輕靈而詭豔。

“江師姐,客棧一切並無異常是麼?”

婠綰合上小窗,一雙美眸閃爍著靈動的光彩,她並非獨自一人回來,赤足旁還倒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影,看身形似乎是個高大的男子,一身白衣很是清雅脫俗。

“一路上可沒敢打陰葵派主意的人。”

江師姐對婠綰的態度,一如少女對她的恭敬一般,她俯下了身將婠綰足邊的男子翻了個身,瞧見他的麵孔,甚是滿意的點了下頭,道:“果真是罕見的美男子。”

白衣男子躺在青石板上昏迷不醒,卻也看得出姿容絕世,一雙唇微張,肌膚白皙的堪比女子,彆有一番楚楚可憐之態。

她同婠綰對視了一眼,隨即並指在美男子頸上一點,說道:“小郎君,醒來!”

美男子“嚶嚀”了一聲(字麵意義上的嚶嚀),悠悠轉醒,黑漆漆的眼中氤氳著朦朧的水光,俊美的麵龐帶著幾分迷茫之色,怯生生的道:“我、我這是在哪裡?”

說完,他似乎才發覺身旁的婠綰和江師姐,驚呼了一聲,隨即很是羞澀的彆過了頭,小嗓音很純情的道:“兩、兩位姑娘,非禮勿視,還請穿好鞋襪,行嗎?”

“不錯,果真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子。”

江師姐更為滿意的點了下頭,對婠綰道:“可查過他的來曆?需不需要師姐去一趟戶部,查一查他的身份和戶籍等?”

婠綰輕笑了一聲,雪白的玉足踩在冰冷的石板上,饒有興味的看了一眼自己帶回的男子,道:“不必了,我回來的這麼晚就是去官府查了他的戶籍,是崇州本地的書生,家徒四壁,除了一張臉長得好沒什麼可取之處,也省得為他去斬俗緣。”

斬俗緣,是魔門一種非常獨特的挑選弟子的方法,即屠滅滿門,然後再讓他們忠於門派,斬去世俗的父母親族之緣分。

她見過的男子多了,自然不會對這麼個柔弱書生有想法,隻不過平素接觸的多是江湖豪傑,少有這種柔弱無辜的類型。

“柔弱無辜”的美男子正是寇仲,他環顧一周之後,怯生生道:“兩位姑娘,你們是什麼人?我方才不是在家中讀書麼,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你要對我做什麼?”

江師姐冷冷一笑,道:“小郎君,到了這裡,你的前塵往事儘可以忘了,此去太原,你要服侍一名貴人,這是你這張臉帶來的福氣,可不要不識抬舉,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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