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雲一抬下巴,道:“我叫龍小雲。”
他刻意看了一眼李尋歡,道:“江湖中沒有人不知我爹的名頭,你不認得我,莫非和這病秧子一樣,也是從關外來的麼?”
“放尊重一點,什麼叫做‘病秧子’?”
小姮娥生起氣來不見怒色,反而又多出幾分鮮活的稚氣,一字一頓的道:“莫非是你的耳朵不靈光了,才聽不見我大哥姓李,還是沒有人教過你禮數,不懂規矩?”
龍小雲心如鹿撞,道:“你彆生氣!”
他在心中掙紮了一下,少年人熱烈的傾慕壓下了對李尋歡的複雜心緒,於是不情不願的一行禮,冷冰冰的道:“李大叔。”
李尋歡對他一笑,又俯身咳了幾聲。
他的身子實在是很差了,麵色看起來也十分憔悴,一直都帶著病容,心緒大起大落之下,咳到蒼白的臉頰也泛起了紅。
小姮娥嚇了一跳,忙道:“梅二先生!”
梅二先生一捋袖子,忙不迭的道:“在下這就去熬藥,小阿月——你先扶李探花回屋子裡等一等,彆被柴火煙氣嗆著了。”
說完,他一吊眼睛,斜看向一旁的龍小雲,幽幽的道:“龍小爺,你也看到了,今日藥廬客滿,在下是恐怕沒空出診了。”
“客滿——?好一個客滿。”
龍小雲冷冷一笑,道:“正好,李大叔才回中原,想來也沒地方落腳,不如同小侄一起回興雲莊,也好與家父一敘舊情。”
“大哥、詩音……”
李尋歡一想到林詩音,心中一痛。
梅二先生方才還說,龍小雲這十幾日來日日登門,是為了他母親突發的心疾,不知詩音出了什麼事,怎麼會落下病來?
“他們兄弟自敘舊去,與在下何乾?”
梅二先生一瞪眼,道:“你橫行街裡、縱馬傷人,今日就是說破了天,我也絕不與你回府!快走快走!彆耽誤我去吃酒!”
龍小雲怒極,道:“你這臟鬼,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那可彆怪我不客氣!”
他話音未落,袖中已射出了三隻烏光閃爍的弩/箭,呈三角之勢,分彆攻向梅二先生的心口、小腹和麵門,顯然淬了毒。
梅二先生一點武功不會,連李尋歡也不曾想到,這小少年的心思如此惡毒,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殺人,心中也不由一震。
“嗖”的一聲,弩/箭飛射而至——
小姮娥一伸手,接下了一支冷冰冰的箭頭,另外兩隻則被李尋歡的飛刀擊落。
龍小雲的心臟一跳,幾乎讓他的腿軟了下來,他大驚失色,一陣翻找摸出一隻白瓷瓶,叫道:“你乾什麼?這箭上有毒,做什麼用手去接……快鬆手,我有解藥!”
“小聲一點,你快嚇到我了。”
少女雪白、柔嫩如玉蘭花的小手伸出來,也不見如何用力,烏黑的箭頭就化作齏粉從指間流了出來,隻剩木質的箭身。
李尋歡苦笑了一聲,鬆了一口氣。
他這一路上,見小姮娥和人類少女一樣,日日按時吃飯入睡,幾乎將她當做了尋常少女,不由道:“不,是你嚇到我了。”
見到這一幕,才恍然記起,這個看起來稚嫩可愛的小女孩子,是月宮中來的小仙子,身披羽衣,不怕凡人的刀劍弓/弩。
“這是梅枝,可不是給你殺人用的。”
小姮娥的指尖、乃至那白玉似的手掌之中泛起一小片雲霧,枯木一樣的箭身抽枝發芽,不多時就開出一簇紅豔豔的梅。
梅二先生又結巴了:“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看一眼少女,又看一眼紅梅,目光之中充滿了驚訝之色,看起來似乎快哭了。
小姮娥對他一笑,她將那枝紅梅抱在懷中,瑩白如玉的肌膚亦映出一片動人的紅,道:“對不住,這枝梅花就當做先生受驚的賠禮好了,以後大哥會好好管教他。”
梅二先生的眼淚下來了,用一種嫉妒到了極點的語氣,痛心疾首道:“李尋歡!”
李尋歡這雙手,在不拿飛刀與酒壺的時候,也不知握過多少雙春蔥般的柔荑,對於純潔少女來說,實在不是個良配啊!
李尋歡一時之間陷入沉思:“……”
難道他看起來像是會對少女下手的人渣?阿月的年紀甚至可以做他的女兒了。
不過,他以前故作多情之態,還將名妓帶回家中,聲名一直不怎麼樣,可在旁人眼中,竟然已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嗎?
不止李尋歡,龍小雲也不服氣,十分譏諷的道:“他算什麼人,也配來管教我!”
“他是你叔叔,你才說了你爹爹和李大哥是結義兄弟,還要請我們去做客呢。”
小姮娥對李尋歡一笑,道:“李大哥,你說,你這個侄兒是不是該學一學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