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荊無命的身形出現在了阿飛所在的客房,他戴著一頂寬大的鬥笠,笠簷壓得極低,站在門口時悄無聲息,像是一株樹在月色下的影子。
儘職儘責的係統第一時間通知了它的宿主。
小姮娥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外,透過昏暗的窗紗依稀可以看見一個瘦高的影子,他沒有隱藏自己的身形,可房間之中卻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的氣息。
“阿月?”
李尋歡喚了一聲,他方才拿到了王憐花托付的憐花寶鑒,一時之間心亂如麻,這才沒有發覺有人在門外,見小姮娥出神,這才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下一瞬,他的掌心下意識扣上了一柄飛刀,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寒意,卻還是朗聲說道:“外麵的朋友,天色漸晚,為什麼不進來喝一杯酒呢?”
阿飛也握住了他的劍,濃厲的眉峰蹙了起來。
小姮娥一點也不緊張,雙手托腮,示意李尋歡把《憐花寶鑒》收好,語聲輕快的道:“酒已經被大哥喝完啦,若是不嫌棄倒是可以喝一杯熱茶。”
門打開了,荊無命一言不發的取下鬥笠,露出一張堅毅的麵龐,那三道疤是如此明顯,就在前一日,二人才在龍嘯雲招待上官金虹的宴席上見過。
阿飛的語氣很冷,上官金虹也是他要挑戰的目標之一,這個人的臉他也記得很清楚:“荊無命。”
荊無命大步的走進來,神色怪異的死死盯著阿飛不放,他的眼睛是極淺的灰色,沒有一絲一毫人的情感,此刻卻仿佛泛起了波瀾,叫他活了過來。
這場麵十分奇怪,令人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不多時,李尋歡輕咳一聲,打斷了二人詭異的對視,他對差一點拔劍而起的阿飛安撫一笑,不疾不徐的道:“荊兄今夜可是為了上官幫主而來的?”
他的話是疑問句,卻用了十分肯定的語氣。
荊無命是上官金虹的影子,林仙兒給阿飛下了請帖,而上官金虹作為她的裙下之臣,無論是出於男人的嫉妒之心,還是憤怒,總歸要出一口惡氣。
“不錯。”
荊無命的語氣很平淡,平淡的甚至有一絲冷漠了,道:“我本來想不通,方才卻明白了一件事。”
他灰色的眼睛忽的看向小姮娥,這雙眼太過死氣沉沉,讓人很容易忽視他的年紀,這個在江湖上出名很快功夫很高的劍客,甚至沒比阿飛大幾歲。
小姮娥一點也沒被嚇到,道:“看我做什麼?”
看她好看,哪怕是個瞎子,聞到她身上的清香也該知曉,這一定是個秀若芝蘭的美人兒,更何況荊無命並不是個瞎子,而是一個十分正常的男人。
他冷冷的看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李尋歡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樣的情況,在一路上他已見識了不少,男人對“美人”的狂熱可以說是與生俱來,更何況荊無命不過二十出頭的年歲。
“你生的真美。”
荊無命的語氣毫無起伏,仿佛他口中所說的話不是一句對女人的讚美,而是在殺人之前的通知。
他的眸子閃著冷灰色的光,似乎陷入了某一種掙紮,道:“有你在身邊,他自然不會再看上她。”
阿飛冷眼看他,像一隻被侵入了領地的狼,似乎下一秒就會拔出劍,向覬覦他珍寶的歹人進攻。
還好,荊無命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他是上官金虹的影子,對林仙兒與上官金虹的親近尚且十分妒忌,又怎麼會願意換成一個更美麗的女人呢?
他的手從劍上挪開,身上的寒意也不見了。
小姮娥:“?”
她的蓬萊玉枝都握在手心裡,就差掄起來給荊無命來一下了,卻見他不打算動手了,一時間忍不住奇怪的“咦”了一聲,道:“你不是來殺我的麼?”
她分明感受到了一縷妖氣,荊無命的身上也有魅妖的印記,為什麼他沒有陷入“混亂”狀態?甚至在提起林仙兒的時候口吻之中有不加掩飾的嫌惡。
“……”
荊無命不解的皺一下眉,卻也不打算追問,他伸手壓了一下鬥笠的帽簷,看也不看一旁的李尋歡一眼,對阿飛道:“你我之間,應該有一場決鬥。”
十分可惜,阿飛沒有解除“混亂”的法子,那麼作為影子,他就要執行上官金虹的命令,殺了他。
阿飛道:“你很有名麼?兵器譜上排第幾?”
他的計劃很簡單,也很有效,把江湖上出名的人一個接一個挑戰過去,直到成為兵器譜第一名。
荊無命被問住了,他的主人上官金虹在兵器譜上排行第二,可他本人實力是很強卻並不入排行。
一時間,尷尬的沉默蔓延開了,好在小姮娥對荊無命生出了興趣,主動就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你是來殺阿飛的?不是為了林仙兒殺我。”
她清亮的眼一眨不眨的看向荊無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能發生的奇跡,整個人充滿了求知欲,好奇的追問道:“為什麼,你不是她的裙下之臣嗎?”
“裙下之臣?”
荊無命的嘴唇動了動,看起來似乎有些譏諷。
在原本的世界線中,荊無命看天下第一美人也和看木頭沒什麼兩樣,他的眼裡隻有上官金虹,林仙兒可得不到他的臣服,十九一直懷疑他是gay。
可是魅妖動用了妖力,為什麼他可以抵抗?
小姮娥心中過於好奇,忍不住走近了一點,讓係統掃描一下他的身體,看一看有什麼特殊之處。
她的神色天真爛漫,氣息乾淨的過分,像一隻誤入人間的小鹿,哪怕離得近了也不讓人排斥,荊無命一向不喜歡被人近身,此刻竟也不如何抵觸。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係統掃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