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門而已。”寧不為咧了咧嘴,笑容倏然擴大。
馮子章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臉色煞白。
他師父聞鶴深五百歲整,在雲中門是說一不二的大長老,脾氣暴躁易怒,平日裡掛在嘴邊的仇人有且僅有一個,那就是名震十七州作惡多端的寧家餘孽——
寧不為。
他自幼跟在聞鶴深身邊長大,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對寧不為也是深惡痛絕,有事沒事就要罵上一罵,就是不小心被石頭絆倒了都要罵一句天殺的寧不為來解解氣……
馮子章開始回憶在李乘風麵前有沒有說過寧不為的壞話,並且開始糾結自己到底是寧死不屈還是跪地求饒的時候,便聽對方懶洋洋地對床上玩鈴鐺的小孩兒道:“以後彆學那傻子,彆人說什麼信什麼。”
“啊~”寧修配合地喊了一聲。
馮子章猛得鬆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擦著額頭的冷汗,乾笑道:“前輩……您可真愛開玩笑。”
然後忙不迭失地往昏迷的褚蓀跟前走去。
他背後的寧不為對著鈴鐺勾了勾嘴角。
大約過了一刻鐘,江一正終於帶著無時宗的人進了門,而她帶來的不是彆人,正是之前開窗救他們的褚信。
褚信一見他師叔這半死不活的樣子,登時就慌了神,衝上來晃他,“師叔!師叔你醒一醒!”
這六神無主的樣子,他師叔沒死也要被他給晃死了。
“你怎麼不找個大人來?”馮子章問江一正。
江一正無奈道:“無時宗這次統共就來了五個人來臨江會,帶著他們的長老不久前剛被那妖藤吞了,還有兩個年長的一個化作了藤蔓人,還有一個身受重傷動彈不得,就褚信自己了。”
褚信紅著眼睛從自己的納戒裡掏丹藥,手還在發抖,不要錢似的把裡麵的丹藥一股腦全倒出來散在了桌子上,什麼天階養元丹極品洗髓丹甚至還有顆中階的結金丹,都是些罕見昂貴的丹藥,看得馮子章和江一正都直了眼睛。
這小子可真不把他們當外人。
但凡有一個心術不正的,立馬就把他這個小築基期給砍了奪了丹藥,甚至還能用他師叔的性命來威脅他拿出更多。
偏偏馮子章和江一正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正直,傻乎乎地看著桌子上寶貝眼饞。
“馮道友,無時宗可真有錢呐。”江一正咽了咽口水。
“比我大師兄的寶貝都多。”馮子章點點頭,“難怪大家都想往無時宗跑。”
“我也想去。”江一正真摯道:“你說我救了褚蓀道友,他能不能推薦我進去做個灑掃雜役?”
“我看行。”馮子章道。
褚信也是個沒數的,紅著眼睛在桌子上扒拉,問馮子章,“馮道友,我該給我師叔吃什麼丹藥?”
往日宗門裡的丹藥課和醫術課自己不是逃課就是在睡覺,這會兒褚信悔得腸子都快青了,恨不能回到過去抽自己兩耳光。
“養、養元丹吧?”馮子章不怎麼確定道,平常都是子宋子陳兩位師兄照顧他,吃什麼丹藥他都是聽師父師兄的,自己丹藥學得馬馬虎虎。
“反正你給你師叔吃下去,不管什麼丹藥肯定有用。”江一正補充道:“還都這麼好。”
江一正是半道被四季堂招收上來的弟子,資質一般,至今沒拜師父,隻知道好東西能救命。
三個人在那裡一本正經地瞎鼓搗,商量了半晌準備養元丹和提神丹一起灌下去,聽得旁邊的寧不為額頭青筋直跳。
“你們是打算直接送他去死麼?”寧不為一臉嘲諷地看著這三個蠢貨。
褚信頓時不敢把丹藥往師叔嘴裡塞了,半是害怕半是期待地望著寧不為,害怕是因為寧不為的語氣特彆像那些教授他們課業的長老,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暴躁,期待是因為這語氣分明就是知道該給他師叔吃什麼!
“前、前輩!”褚信拱手給他行弟子禮,幾乎要喜極而泣地問他:“依您看,我該怎麼救我師叔?”
馮子章和江一正也是一臉的期待。
寧不為:“…………”
半晌後,褚信看著呼吸逐漸平穩的褚蓀終於放下心來,轉身向寧不為一揖到底,“多謝前輩指點!”
寧不為捏著寧修的小肚子沒搭理他。
“原來不用吃丹藥啊。”江一正看著褚信收回那些珍貴的丹藥,不舍地看了兩眼解解饞。“不愧是前輩。”
“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往鳩尾穴注靈力這種方法。”馮子章感慨道:“前輩好厲害。”
“前輩”無動於衷地盤腿坐在床上,興致勃勃地捏兒子的小肚子肉。
寧修被寧不為這個不靠譜的捏得有些疼,不開心地伸腳蹬他,寧不為壞心眼的不讓他蹬到,還要手賤戳他的肚子。
寧修氣得哇一聲哭了出來,小腳丫子一個用力,正踢在他爹的肚子上。
在寧修的嚎哭聲和馮子章江一正褚信三人震驚地目光中,寧不為整個人被一隻白白嫩嫩的小腳丫蹬飛了出去。
馮子章:!!!
江一正:!!!
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