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我師叔醒了!”褚信急道。
“那豈不是——”江一正話音未落,原本就擁擠的藤球裡有突然多了一個人,五個大人一個小孩擠得滿滿當當,還有寧修的哭聲。
“這是……怎麼回事?”褚蓀一睜眼就發現自己以一個扭曲地姿勢被人擠在藤蔓上,渾身的傷口都在痛,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之前褚蓀昏迷被褚信背著,靈識也陷入了沉睡,自然沒有被晏蘭佩扯進這詭異的幻境裡,誰知剛一醒就被困在了藤球之中。
“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褚信喊道:“師叔,你有辦法破開這藤球嗎?”
“我試試。”褚蓀說著就要動用靈力。
“等等!不能用太多靈力,若是超過煉氣期就會爆體而亡!”江一正後背抵在藤球上,兩隻腳死死地撐著對麵,見褚蓀要祭法器趕忙製止了他,“他們說這裡有什麼陣中陣!”
“噬魂陣!”馮子章彎著腰跟隻大蝦一樣,因為用力臉憋得通紅,“說是寧不為那孫子獨創的——”
剛睜開眼睛的寧不為:“…………”
寧修哭得嗓子都快啞了,被擠在一群大人中間,寧不為抬起胳膊將他護在了懷裡,順手給他捏了個小燈籠塞進了他的小手裡。
哭得淚眼朦朧的寧修抽噎了一聲,抓著小燈籠往寧不為胸前摔,氣呼呼地哭,卻沒那麼賣力了,顯然是在委屈。
寧不為拍了拍他的後背以作安撫。
“前輩你可算回來了!”馮子章發現他回來幾乎要喜極而泣。
“怎麼了?”寧不為懶得跟他廢話。
“球在不斷變小——”馮子章一邊用力撐著一邊咬牙回答,“外麵還有群修士要搶孩子!”
馮子章話音剛落,地麵忽然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外麵傳來了修士的驚呼聲:“糟了,此處的幻境要塌陷了!趕快走!否則靈識就要隨幻境湮滅!”
“可是孩子——”有人不甘心道。
“保命要緊!”有人大聲喊道:“走!”
地麵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褚蓀還在壓著修為試圖破開這藤蔓球,寧不為把寧修揣到了前襟中,雙手結印,原本在不斷縮小的藤球突然停止了動作,甚至十分順從地都窸窸窣窣退了下去。
看得其餘人目瞪口呆。
寧不為冷聲道:“各自逃命去吧。”
說完便要帶著寧修離開,誰知剛說完,江一正等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一株巨藤突然自地底衝天而起,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藤蔓四散而開,晏蘭佩踩著藤蔓而下,動作飄逸流暢,落在了幾人麵前,他們身後原本在不斷塌陷的幻境也隨之靜止。
“果然是你。”晏蘭佩衝寧不為笑了一下,“乘風,好久不見。”
馮子章江一正幾人臉上的表情從目瞪口呆變成了震驚,前輩竟然和這妖藤認識!?
“你認錯人了。”寧不為看他的目光稱不上友善。
“不可能認錯的,解籠印他隻教給過一個人。”晏蘭佩臉上帶著毫不掩飾地開心,“當年我尚未化形,你不認識我也正常,可你總歸認識這藤——”
“不認識。”寧不為麵無表情地打斷了他。
晏蘭佩臉上的笑容緩緩斂了起來,看向他懷裡的寧修,道:“我知你心中有怨,但當年之事絕非行遠所為,還有你懷裡這孩子……”
“我說你怎麼匆匆逃開,原來是在此處!”一聲怒喝自天邊傳來,繼而幾道流光飛來,落在了他們對麵。
正是陸南,或者說是渡鹿尊者和梅落雪幾人。
不多時,百羽禪師和卿顏帶著幻境之中其他修士也匆匆趕到。
“這妖物一直在幻境之中藏頭露尾,這次絕對不可再讓其逃脫!”渡鹿高聲道:“隻有擊殺了這妖物咱們才能從幻境之中出去!”
“沒錯!而且他身邊那人來曆不明,說不定就是和那妖物是一夥的!”梅落雪緊緊盯著寧不為懷裡的寧修,“那孩子是陣眼,殺了那孩子,我們的修為就不必再受壓製!”
“諸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此時褚蓀站出來道:“在下無時宗褚蓀,之前便是承蒙這位李乘風道友搭救——”
“你何時冒出來的?怎的之前沒有見過你?”有人不客氣地問道。
“說不定是妖物的障眼法!”有人嚷嚷道:“殺了他!”
這些修士十分不講道理,群情激奮之下竟是不顧晏蘭佩的威脅,一擁而上。
“渡鹿,你還是隻會這些蠱惑人心的不入流手段!”晏蘭佩朗聲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區區妖物也敢口出狂言!”渡鹿冷笑一聲,袍袖一揮,原本去討伐褚蓀的修士們突然扭轉了方向,不要命般直直衝著晏蘭佩而去。
無數藤蔓在空中張牙舞爪刺穿了來犯者的心臟,刹那間靈識俱滅,然而那群修士像是不知畏懼為何物一般,瘋狂地朝著晏蘭佩湧了上來。
渡鹿還在嗤笑,“寧行遠不是最恨濫殺無辜之人麼?若是他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再自戕一次謝罪啊?”
“渡鹿!”晏蘭佩雙眼霎時變成了血紅,無數藤蔓直衝渡鹿而去,空氣中炸開無數幻陣,層層疊疊爆發出強勁的光芒,聲勢浩大地衝渡鹿壓了下去。
誰知不等壓下,一柄禪杖和一把折扇突然橫插在了渡鹿跟前,百羽禪師和卿顏縱身而上,百意禪聲轟鳴,合歡扇化作無數繁花將那幻陣符咒包裹而住,梵文印記衝天而起,根枝強壯的藤蔓被硬生生從地下連根拔出。
晏蘭佩心神巨震,在空中踉蹌幾步,手中掐訣,纏繞著的藤蔓登時化作一條巨龍,裹挾著凜冽的殺氣將那禪杖震開,半透明的花苞倏然炸開,刺穿了合歡扇,將已經完全被渡鹿控製住的卿顏和百羽打入了破碎的幻境之中。
“你果然早就給城中的修士種下了惑心種!”晏蘭佩咬牙道,“無儘河邊桃花樹施的根本就不是長生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