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景和太尊閉關時便已經是十七州合體第一人, 當時位列天機榜榜首,那時候寂庭宗和明桑禪師和咱們掌門還在外遊曆呢。”
“那怎麼現在天機榜上沒有太尊呢?”
“一看你就沒好好聽課,長老說過, 天機榜隻能顯示合體期及以下的修士名字, 若是修到小乘渡劫到大乘,那和半步散仙無甚區彆, 自然不能隨隨便便被收錄到,真正的大能都是很低調的。”
“嗐, 其實也不儘然,我聽師父提起過,許多大能都隕落在了化神升合體這一劫上,當今十七州能到化神期的也不過百人之數, 合體期兩隻手就能數過來, 修到合體期之上的大能,不超過五位,但是師父也不知道是誰。”
“你師父推演出來吧?”有人笑道。
“自然, 我師父的推演之術已臻化境,從不出錯。”
“入了小乘, 那就是半隻腳踏進了仙界, 塵緣俗世因果糾葛越少越好,像咱們師叔祖,一閉關就是五百年, 修的又是清淨道,不入紅塵不沾因果……”
褚信盤腿坐在床上,一邊聽幾位師兄弟嘮嗑一邊畫符,這符他師父今日給留的作業。
“不過我聽說啊,當年景和太尊修的不是清淨道。”有人小聲道。
褚信徹底沒心思畫符了, 好奇道:“那太尊之前修的是什麼道?”
金丹期之前,修士們大多都會選好自己以後要修的道,雖說可以改道,可改道難如登天,稍有不慎就可能道心儘毀,是以鮮少有人會選擇這麼做。
“聽說是——”那人刻意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殺戮道。”
褚信手一抖,朱砂在符紙上沾了一大團。
原本還算熱鬨的房間霎時一靜。
殺戮道,顧名思義,便是以殺戮入道,以殺止殺,入此道者多性情酷戾嗜血,修此道者多走火入魔,不得善終。
半晌過後,褚信將毛筆一擱,蹙眉道:“不可能!我們無時宗從未有人修過殺戮道!”
“是啊,若是早個三四萬年魔族羅刹族那些還沒滅絕的時候,修殺戮道的倒是不少,可自打三萬年前劃出八府十七州,就沒有記載過曾有修士修習殺戮道。”有人附和道:“你這又是從哪裡打聽來的消息?”
“唔……我也隻是聽旁人說的。”
年長一些的師兄語氣嚴肅道:“景和太尊便是掌門和太上長老們見了都要行弟子禮的老祖宗,切忌不可胡言亂語。”
一場談話因為這個話題不歡而散。
眾人散去,褚信將畫得亂七八糟的符收了起來,褚智關上房間的門,小聲問道:“師兄,方才褚義師兄說的是真的嗎?”
“不知道,那位師叔祖活得年頭太長,估計咱們師父都不清楚。”褚信搖搖頭,“時候不早了,快些睡,明早還要去禮尚閣問問一見峰的事。”
褚智隻好神情懨懨地吹熄了蠟燭。
月光落在石林之中,地麵暗影綽綽。
寧不為脾氣差,也沒什麼耐心,以往仗著修為高肆無忌憚,碰上這種情況通常是先把對方揍服再談其他,行徑十分惡劣。
但是現下隻能和對方“談談”。
不過這捏出來的殼子沒捏嘴,就十分離譜了。
修為化神中期往上可分神,即分一抹神識入另一具身體,通常修士捏自己的分|身,修為越高這軀殼便越靈活,修為再高些更是可以將軀殼變得與活人無異,一些大能甚至會用幾具身體行走世間。
行事不拘的會捏得稍微粗糙些,不嫌麻煩的便喜歡捏得好看些,可不管怎麼樣,起碼都會捏張臉上去。
寧不為還是第一次見連五官都不捏的軀殼。
這白衣無臉的軀殼隻能站在原地沉默。
寧不為本也隻是過來探路尋人,見軀殼背後的真人並無意現身,且又不是渡鹿的同夥,便準備現行離開。
他甫一轉身,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渡鹿的殘魂暴起,無數陰森的鬼氣猛地刺入了寧不為手腕的皮肉之中,寧不為力道微鬆,整團殘魂便要脫離他的掌控。
寧不為神色一厲,五指成爪,狠狠將那殘魂困在了掌心,殷紅的血滴滴答答落在了石頭上。
他正待警告渡鹿,背後卻傳來一陣詭異的風聲,一直溫熱的手猛地將他往旁邊一拽,一道青光疾速而來,將寧不為之前身後的怪石擊得粉碎。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渡鹿的殘魂嗬嗬怪笑,“他來救我了!他終於來救我了!”
風聲呼嘯,嶙峋怪石中一團青霧如電光般衝寧不為襲來,直奔他手中的殘魂而來。
長劍出鞘,寧不為腳踩巨石旋身而上,劍身上的血符未乾,正合適渡用靈力,他正欲生生接下對方這招,旁邊一直沉默地軀殼卻聞聲而動,一掌抵在他腰間輕巧一推,將他送上了巨石,另一掌不偏不倚對上了那團來勢洶洶的青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