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站在寧不為身邊的褚峻忽然神色一凜,“寧修!”
寧不為臉色瞬間一變。
對方愉快地笑出了聲:‘景和太尊,您會引蛇出洞,我也會調虎離山呐。’
“快回去!”寧不為對褚峻道。
褚峻點頭,拽上寧不為欲走,卻被那元神攔住。
一見峰山腳洞府中,褚峻一半的元神在紅衣軀殼內,抱著寧修同來人交上了手。
“景和太尊,您本就有傷在身,撐不了多久的。”對方的招式顯然遊刃有餘,“這一著不慎,恐怕五百年前的心魔又要冒出來,再走火入魔一次,可謂得不償失。”
褚峻操控著紅衣軀殼,肩膀傷口處被壓下的邪氣又開始擴散。
那人一邊說著話,攻勢愈發猛烈,直逼褚峻懷裡的寧修,“這隻是個妖物而已,太尊不會看不出來吧?還是說——”
他低笑出聲,聲音卻忽遠忽近,仿佛自那邪氣蔓延的傷口鑽進了褚峻的腦海之中,“您對寧乘風那點癡心妄念,修了五百年清淨道都未曾壓下?”
“哇!”寧修突然在褚峻懷中驚醒,神色驚懼地抓住褚峻的衣服,嚎啕出聲。
褚峻元神二分,一半元神在虛空中與寧不為一起同那青光纏鬥,另一半元神則在這紅衣軀殼中同此人鬥法。
懷中的寧修神魂不穩,三魂七魄將散未散,像是要被什麼東西強行吸走神魂,哭得讓人揪心不已。
虛空之中,寧不為趁著褚峻拖住對方,沉聲道:“褚峻,送我出去!”
瞬息之後,山石縫隙中的寧不為元神歸位,本想直接離開,但當目光掃過對麵褚峻的原身,咬牙一把將人扛在了肩上,禦劍疾馳向一見峰。
偏偏他在虛空之中突破至了金丹中期,築基的十二道劫雷和金丹的三十六道劫雷滾滾而出,緊隨在他身後,似乎在找準目標往下劈,一時竟然沒趕上他的速度。
這雷劫聲勢浩蕩,帶著股不劈死你不罷休的怒意,漫天黑雲自原葉峰一路延伸至一見峰,覆蓋了大半個無時宗,驚動了無數人。
“謔,這劫雷。”若穀峰閣樓上的中年男子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點評道:“這是要劈死哪個離經叛道的混賬?”
旁邊的幾個長老聞聲望去,“看著不過是築基渡金丹,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大能要飛升了。”
“彆說,虛空之中好像有人在鬥法。”中年男子笑眯眯道:“少說也是小乘。”
“那咱們還是彆摻和了。”本來躍躍欲試想去摻和的女修頓時失去了興趣,“彆看熱鬨丟了小命。”
“郝院長,會不會是景和太尊?”有人問道:“太尊竟然已經修至小乘,這才過了五百年……如今小乘大能不過五指之數,無一渡劫,飛升有望啊。”
“小乘。”郝諍哼笑一聲;“他就是修到大乘也沒有。”
那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此話怎講?”
郝諍捋了捋胡子,打了個哈欠,“死心眼的棒槌,情劫難渡唄。”
被個命定之人折騰了五百多年,這一出關保不齊又要開始。
正在喝茶的女修一口茶噴出來,柳眉倒豎,“我當初追了他三百年話都沒說上一句,這冰塊竟還有情劫?”
郝諍憐憫的看了她一眼,“不僅有,還用情頗深。”
尚暖薇默默翻了個白眼,酸溜溜道:“哪個倒黴蛋會被他看上。”
——
寧不為一路雷聲帶閃電趕至一見峰,便見馮子章和江一正被那白衣軀殼護在身後,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江一正和馮子章望著漫天雲雷,臉色更白了。
而湖麵之上隱隱傳來孩子的哭聲。
寧不為將褚峻的真身扔向那白衣軀殼,而後飛向湖麵,便見湖麵瞬間波濤激蕩,劫雷似乎找準了寧不為的位置,開始一道接一道地往下劈。
寧不為提著朱雀窄刀,以刀引雷,雷光霎時將夜空照得明亮如晝,緊接著勢若千鈞直劈向那抹青光。
褚峻操控著紅衣軀殼疾速後撤,衝破滾滾雷雲,掌心太極印倏然暴漲成型,自上而下壓向正在扛雷的那人,緊接著手中紅線一收,將殺紅了眼的寧不為從那劫雷之下拽了過來。
寧不為被拽過來的瞬間,太極印連同劫雷轟然壓下,寬廣的湖麵巨浪滔天,一見峰方圓百裡內山崩地摧,碎石滾滾,數道山峰遽然塌陷。
若自高空俯視,正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太極印記。
虛空之中,同褚峻纏鬥的青光倏然消失。
然而那青光之人消失,寧不為的四十八道劫雷才堪堪劈了兩道。
褚峻元神歸位,操控著紅衣抱著寧修遠離劫雷,而後真身飛上,將寧不為手中的朱雀窄刀奪了下來。
朱雀刀中,厲鬼哭嘯,濃鬱的邪氣如影隨行想要趁機噬主,寧不為眼底的猩紅若隱若現,看向褚峻的目光狠戾又戒備,他啞聲道:“把刀給我。”
褚峻單手鎮壓住朱雀刀中的厲鬼邪氣,而後在周圍快速布下個渡劫避雷陣法,以無數極品靈石驅陣,扯動紅線將寧不為扯進了陣中。
“先渡劫。”褚峻淡淡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為了應和他的話,黑雲之中雷聲滾滾,甚至隱隱泛起金色。
褚峻知道自己不能在陣中久留,直接將自己納戒上的認主標識一抹,塞進了寧不為手中,“隨便用。”
而後直接消失在了避雷陣之中,黑雲裡的金色玄雷察覺到目標消失,瞬間偃旗息鼓,寧不為的劫雷又開始囂張起來,蓄勢待發爭取劈死底下渡劫的混賬。
寧不為強行定下心神,盤腿而坐,心中默念法訣,神識粗略地在褚峻塞給自己的納戒中掃了一圈,頓時覺得剩下的四十六道劫雷也算不得什麼——
這納戒之中,怕不是搬進了個大秘|境。
聲勢浩大的劫雷接連劈下,雷聲震耳欲聾。
馮子章和江一正被那白衣軀殼拎到半空躲過了太極印一劫,目光茫然地看著方圓百裡平整的碎石地——一炷香前,周圍還是峰巒高聳,山川綿延。
褚峻將紅衣軀殼連同那糟心的白衣軀殼一並收了起來,終於將所有的元神全部歸於真身,抱著寧修仔細檢查了一遍。
圍觀了全程的江一正和馮子章兩臉震驚。
那麼大倆人!突然就不見了!
寧修好不容易養得穩當些的魂魄又有些散,而且驚嚇過度,額頭燙得厲害。褚峻幫他穩住神魂,卻一時沒能找到適合小孩子吃的丹藥。
正當此時,便見天際無數流光向此間飛來,如同過江之鯽,穩穩當當落在太極印平整好的地麵上。
寧不為在渡劫,褚峻正在用神識搜尋那青光的蹤跡以免對方再次頭次,神識正在飛速向外擴展蔓延,目光越發冰冷。
褚臨淵率無時宗眾弟子長老趕來,便見滾滾黑雲浩蕩劫雷之下,一襲白衣翩然的仙人長身而立,清姿卓絕神色淡漠,恍若謫仙下凡,周身巨大的威壓令人不敢直視。
“恭迎——”褚臨淵剛要行禮,便被褚峻抬手製止,褚臨淵身後的一眾長老弟子的道賀聲也卡在了嗓子眼裡。
“孩子發燒該吃什麼丹藥?”
半夜出關,虛空鬥法,剛用太極印平了地的景和太尊抱著孩子如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