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大黃壯著膽子過來扯他的袖子讓他開窗戶。
“啊~”寧修一張小臉上寫滿了‘想看’。
十分有原則的景和太尊:“……隻許看半刻鐘。”
另一邊,寧不為正百無聊懶的靠在鸞車的窗戶上看雲,餘光掃過一葉飛舟,舟上齊刷刷幾顆小腦袋往外探,甚至還有顆狗頭混在其中,正嘲笑是誰家的孩子這般沒見識,目光突然一頓。
好像是他家的……
寧不為正待細看,卻聽小廝稟報道:“公子,藏海樓給咱們安排的院落緊挨著萬玄院,那些小弟子們吵鬨,可要通知他們換一處?”
寧不為的目光掃過那飛舟上萬玄院的標誌,道:“不必。”
謝酒看向他,“王公子可真是體貼。”
寧不為放下窗簾道:“越嘈雜反而越不容易引人注目,方便行事。”
謝酒笑道:“此話在理。”
待鸞車落在長生道場上,便有藏海樓的弟子前來迎接,“王公子,還請隨我來。”
除了謝酒和幾個小廝,寧不為還帶著將近二十名王家的子弟前來,聞言點了點頭,正欲前行,旁邊卻傳來一道揶揄的聲音:“這不是王公子嗎?”
另一道相差無幾的聲音道:“還真是王子濯王公子,我還當時看岔了。”
寧不為聞聲望去,隻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正抱著胳膊目光不善地看著他。
這二人身量高挑五官端正,但是穿得卻有些邋遢,衣服像是黑色灰色的粗布打補丁摞起來一樣,頭發也亂雜雜散著,腰間各掛著個大錘子,一人身後還背了把重劍。
看樣子王子濯同他們不怎麼對付,寧不為演戲演到底,從鼻腔發出聲冷哼,帶人麵不改色的走了過去。
“公子,這衛雪鬆和衛玉泉實在太過分了,要不要找人教訓他們?”那小廝自以為貼心地問道。
寧不為涼颼颼地看了他一眼,“我來論道大會有正經事要做,少給我添亂。”
那小廝訕訕退下。
寧不為心中卻有些詫異。
他之前雖然沒見過衛家這對雙胞胎兄弟,但也聽過他們的名頭,衛家擅長煉器鍛造,其中尤以一對兄弟資質最為高超,但這對兄弟性格古怪的很,從不接看不順眼的活計,為此得罪了宗門世家裡的不少人。
沒想到這二人竟然也來了論道大會。
來參加論道大會的客人都由藏海樓統一安排,王家如今在宗門世家錄排名第二,待遇自然隻高不低,他們被安排的院落也十分寬敞,三進三出,住下二十人綽綽有餘。
謝酒同他交代了幾句便進了房間關上了門,顯然是不想有人來打擾自己,寧不為聽著隔壁給萬玄院安排的院落已經有了人聲,便知道郝諍等人也到了。
他方才好像在飛舟上看見了寧修。
寧不為看了看麵前高高的院牆,許久不見,他還真有點想兒子了。
可惜人多眼雜,現在青天白日不適合翻牆,還有郝諍那個老頭看著,稍微一有動作就容易被發現。
寧不為隻能暫時進了房間,一邊監視著隔壁謝酒的動靜,一邊繼續研究那青蟲身上的法陣。
及至半夜,那上百道陣法已經被他破解了將近一半,謝酒那邊依舊毫無動靜,寧不為終於按捺不住,想悄悄翻牆到隔壁去看兒子。
他往身上拍了兩道匿息符,悄無聲息地從窗戶中翻了出去,正待要破開萬玄院設下的結界時,卻見一白衣修士從結界中出來,幾步躍上屋頂,可腳步卻見虛浮。
最重要的,這白衣修士他還認識——不是褚峻又是誰?
寧不為覺得他這狀態不對勁,腳步一轉,悄悄跟在了他身後。
褚峻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從來參加論道大會修士所住的院落群中離開,轉眼就到了半山腰,道路幽靜四下無人,寧不為正想上前叫住他,卻見從拐角處轉出兩個修士來。
那兩個修士看著年紀尚輕,手裡還拎著酒壇子,渾身的酒氣,隻見其中一人目光倏然一頓,“嘶,這是哪來的美人?”
他的同伴定睛一看,便見前麵的修士身姿頎長,白衣勝雪,似乎聽見聲音,便轉身向他們看來。
二人頓時呼吸一滯。
“流雲朔雪皎皎如月……鳴玉幽蘭……”那弟子頓時酒意上頭,“瑰逸之姿傾城絕色,曠世秀群!”
他打了個酒嗝,踉蹌向前幾步同褚峻見禮,“在、在下寒煙門李漸青,敢問道友……道友如此絕色,怎的三更半夜孤身一人?”
“不如我們送道友回去。”另一名弟子更大膽些,直接伸手去抓褚峻的胳膊,結果褚峻不知怎麼回事,竟站在原地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寧不為看得眼睛冒火,衝出去一腳將那兩個試圖動手動腳的修士踹開,他氣得沒有收住力道,那兩名弟子被踹得撞在了牆上,徑直昏死了過去。
“你怎麼回事?”寧不為轉身看向他,沒好氣道:“爪子都快把你衣服扯下來——”
寧不為話說道一半,便發覺褚峻現在的狀態有點不對勁,他伸手在褚峻眼前晃了晃,“褚峻?”
緊接著手就被人一把握住。
褚峻那雙清泠漂亮的丹鳳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眸光深邃專注,聲音溫和地喊他的名字:“寧乘風。”
寧不為呼吸一頓,暗罵了聲美色誤人,皺眉道:“你現在情況不對,是不是因為那——”
“乘風。”褚峻往前走了一步,腳下踉蹌,寧不為伸手便將人抱了個滿懷,一股極淡的清苦香味瞬間將他整個人包裹住。
寧不為雖然苦修無情道,但到底還是個男人,何況還同褚峻神交過兩次,“溫香軟玉”在懷,之前解悶看的畫冊內容開始不受控製地浮現在腦海,偏偏褚峻還沒有起身的意思,他試圖將褚峻推開,清了清嗓子,咬牙道:“你起來。”
褚峻聞聲微微抬頭,目光卻沒有焦點,“寧乘風?”
寧不為抓住他的手腕給他探脈,“你怎麼回事?是不是修煉出了什麼岔子?還是因為那——”
他“蠱蟲”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唇上突然傳來了陣溫軟的觸感。
寧不為感覺自己的後頸被一隻溫熱的手抵住,冰涼的鼻尖相觸,微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處,同神交完全不同的酥麻刺激讓他渾身僵住。
褚峻緩緩抬起眼來,眸光清明深邃。
寧不為倏然眯起了眼睛,正要動手,卻猝不及防被褚峻的力道帶著往後退了幾步,整個人被抵在了樹上。
褚峻壓住他的掌心的血符,喉結微動,“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