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大半夜被鬨起來,偏偏寧不為還突然不見了,原本被壓下去的起床氣又上來,蹬著腿四處找寧不為,就是不肯讓褚峻給自己換尿布。
“啊~啊?”寧修急到不行,還以為他爹爹又不見了。
娘親~爹爹呢?爹爹去哪裡啦?
他不小心一腳踹到了褚峻的下巴,上麵頓時就起了個紅印子,再加上褚峻本來就白,這麼一看那印子就更明顯了。
褚峻沒在意,倒是寧不為看得皺起了眉,他大步走過去把寧修抱起來,幫褚峻一起換好了尿布。
“啊~”寧修奶聲奶氣地喊他。
寧不為瞪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腳,語氣嚴肅道:“再敢亂踹人就把你的腳丫吃掉。”
寧修生來金丹,自己又控製不好力道,當初寧不為修為全失,被他一腳踹出去三丈遠,剛才那一腳力道也小不到哪裡去。
寧修似懂非懂,看看自己的小腳丫子,又看看爹爹嚴肅的表情,最後又看向娘親發紅的下巴,弱弱地吧唧了一下嘴,“啊呀~”
不小心踢到娘親了呀~
“沒事。”褚峻見寧修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又見寧不為一臉嚴肅,語氣溫和道:“他隻是太想你了。”
寧不為掃了一眼他的下巴,“小孩子沒個輕重,你不用慣他。”
褚峻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好。”
寧不為捏了捏寧修手腕上的紅繩和銀鈴,“我把他哄睡再走。”
卻見寧修憋紅了小臉,金色的靈力從眉心間幽幽飄出,覆在了褚峻的下巴上,那處紅痕瞬間就消失不見。
寧不為和褚峻俱是一愣。
“噠~”寧修一臉驕傲地衝褚峻和寧不為笑。
我幫娘親治傷~
褚峻將覆在下巴上的金色靈力捏了一點下來,語氣卻有些凝重,“這靈力裡麵有生機。”
寧修在他身邊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見寧修用靈力。
寧不為回憶道:“之前我重傷,他也曾用靈力幫我療傷,就連他契約的那隻狗原本也隻是小瓷勺上的一副畫,後來卻變成了活物。”
他頓了頓,將寧修四處亂晃的小胳膊塞進繈褓裡,“他本就是托玲瓏骨所化,玲瓏骨能活死人肉白骨,治傷自然……”
寧不為越說聲音越低,伸手摸了摸寧修的小腦袋。
“啊~”寧修又不老實地伸出胳膊來,將他的手抱在懷裡。
抱抱爹爹~
萬物講究一個平衡之道,何況生死事大,牽涉因果頗重,十七州上一個有能力可以操控生死之事的人——叫寧行遠。
寧不為的心沉了下來。
——
“師尊,王子濯有問題。”謝酒跪坐在榻上,對麵是塊玲瓏剔透的水鏡,桌子上放著副論道山的地圖,上麵被人用朱筆圈出來幾個地點,格外顯眼。
“他今夜表現地有些反常,我懷疑他知道了什麼,明天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水鏡裡的人輕笑了一聲:“王家如今已不足為慮,明天你隻管放手去做。”
謝酒低頭看向桌子上的地圖,道:“如今朱雀刀碎片已被寧不為找到六塊,可是褚峻體內的碎片卻遲遲沒有動靜,那玲瓏骨化作的孩子被褚峻看得很緊,弟子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姓褚的蠢貨多,聰明人也不少,況且像褚峻這種千年的狐狸,難纏得很。”水鏡裡的人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我本打算繞過他,奈何他與寧乘風因果極深,不過如今他心魔已經發作,提前解決這個隱患也好,省得最後又出來壞事。”
謝酒聞言道:“弟子願意——”
“不用,這件事情交給你師叔,他之前已和褚峻交過手,心裡有底,你隻安心辦好論道大會的事情。”
“是,師尊。”謝酒應聲,抬頭看向水鏡裡的人。
“怎麼?還有事情?”水鏡中的人笑道。
那語氣溫和隨意,完全沒有半分架子和疏離,極易讓人心生好感親近。
謝酒斟酌片刻,語氣不自覺有些緊張,“師尊如今身體可好些了?”
“已經好上許多。”水鏡的背景音裡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甚至還有個女子的聲音遠遠傳來。
“誒呀,這裡怎麼有個人——”
謝酒一愣,“師尊已經出關了?”
“洞府憋悶,出來散散心。”對方笑了笑,囑咐道:“論道大會不管對你還是對崔家,都至關重要,不要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是,師尊。”謝酒點頭稱是,再抬起頭來,那水鏡倏然消散。
謝酒盯著地圖上的朱紅圓圈,提筆將最後一處地點標記出來:
流雲閣。
然而心有疑慮,落筆時力道過重,在地圖上不慎劃出了一道顏色濃鬱的紅痕。
師尊他……怎麼會突然出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