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寧不為的出場方式跟他自己想象的有些差距,但是不妨礙他現在暴躁到想殺人。
早已殺紅眼的眾人大概覺得狗和鴨子實在沒什麼威懾力,很快就重新陷入了廝殺。
反倒是藏海樓那群姓桑的認出自家的至寶,桑田怒喝一聲:“何人膽敢盜取我藏海樓的至寶!?”
寧不為將鎮魂流雲變小收進袖中,冷聲道:“桑雲給的。”
桑田被噎了一下,“如今桑家我說了算!將鎮魂流雲還回來!”
他大概覺得寧不為隻是個金丹期的小修士,不足為懼,氣勢洶洶衝他襲來,此時謝酒也發現寧不為方才隻是詐他入陣,七殺陣根本沒被破解,被愚弄的惱怒讓他直接對寧不為要下死手。
寧不為踩著朱雀窄刀動作敏捷地躲開兩人的夾擊,皺著眉四處搜尋褚峻的身影。
褚峻之前修為便忽高忽低,又因為那邪氣變得不太正常,若那青光趁機偷襲,讓他在七殺陣中心魔發作,恐怕稍有不慎就會爆體而亡。
他反手兩個陣法打向身後的謝酒和桑田,目光掃過長生道場的高台,目光突然一凝。
褚峻正和一人在交手,褚峻周身靈力不穩,而他的對手——寧不為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寧帆?”寧不為猛地停住,旁邊飛過來一道身影,他順手抬袖掃開。
寧帆抬起頭來,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朗聲道:“今日我奉寧家家主寧不為之命,來取褚峻的性命,諸位若是識相,便饒你們一命!”
他本就修為極高,外加上可以傳音,整個長生道場乃至論道山周圍都響起了他渾厚的聲音。
這時底下不知道是誰認出了寧不為,高聲道:“是大魔頭寧不為!”
“是寧不為!此事果然和他有關!”
“真是太可惡了!魔頭果然隻會用些下作手段!”
“寧不為納命來!”
眾人頓時義憤填膺,大多卻又畏懼魔頭之名不敢貿然出手。
“放你娘的屁!”江一正氣得怒吼,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足夠在場的修士聽清楚,剛才明明是寧不為破開的七殺陣救了你們!”
卻聽謝酒微微笑道:“這七殺陣可還沒破呢,小姑娘。”
“她和寧不為是一夥的!”僥幸沒被蠱蟲附身的李漸青大聲道:“大家千萬彆被她蒙蔽了!”
步清扶著受傷的宗盛,抬頭看向寧不為,震驚道:“師兄,是、是送我們出雨眠山的那人!”
即墨鴻彩皺眉道:“先看看再說。”
寧不為的出現瞬間讓涇渭分明的整個戰局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底下的人看向他的目光厭惡又戒備,讓人十分不爽。
他看向寧帆,嗤笑一聲道:“不過是當年連主家大門都進不去的一條狗,也敢借我的名頭在這裡吠?我寧不為殺人向來親力親為!”
寧不為的聲音比寧帆還要高上三分,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心中頓時又疑惑起來。
“說不定你們在演戲呢!?”李漸青高聲道:“誰不知道你詭計多端手段毒辣!”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他身上,李漸青頓時沾沾自喜起來,覺得自己勇敢無畏,再接再厲道:“今日若非你做局,能將景和太尊和郝諍院長都困在此處!?”
這一來眾人頓時紛紛附和。
寧不為懶得跟這群雜碎廢話,他認出上次調|戲褚峻的也是此人,朱雀窄刀頓時脫手,瞬間刺穿了李漸青的腦袋,紅白相間的液體四濺而開,朱雀刀滴血未沾回到了他手裡。
眾人頓時麵如土色。
寧不為扯了扯嘴角,眼裡滿是不耐煩,“什麼時候我做事情,也輪得到你們這群雜碎在這裡評頭論足了?”
“寧不為,你欺人太甚!”有人怒喝出聲。
寧不為冷笑一聲:“那你來啊。”
方才出聲的人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沒了聲息。
桑田臉色難看,對郝諍道:“郝院長,您說句話啊。”
郝諍的注意力還在寧帆和王濱身上,聞言捋了捋胡子,“嗓子有點啞。”
桑田:“???”
“魔頭,我等怕你不成!”有宗門的長老憤憤不平,飛身向他襲來,眾人見有帶頭的,也便硬著頭皮一起要上。
寧不為朱雀窄刀上黑霧繚繞,掃視四周,不管是寧帆還是周圍這群所謂的正道,他一個都不打算放過。
誰知那群人卻被一道勁風掃退。
褚峻臉上的黑色紋路不知何時又被壓下,他落在寧不為身側,開口道:“與他無關。”
寧不為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他。
褚峻卻看向寧帆,“此人才是罪魁禍首。”
下麵不知誰又大聲道:“你們看景和太尊周身的黑氣!會不會也被蠱蟲控製住了!?”
眾人頓時臉色一變。
桑田退後一步,滿臉地戒備,“太尊,您是打算站在寧不為這邊嗎?”
褚峻毫不猶豫道:“是。”
眾人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連郝諍都詫異地動了動眉毛。
“哈哈哈哈哈哈!”寧帆突然大聲笑起來,語氣陰沉道:“我寧家複興勢在必得!你們便來當第一批血祭的蠢貨!謝酒!”
謝酒聞言皺了皺眉,卻還是從掌心祭出了一麵方旗,上麵繡著詭異的咒語紋樣,隻見他執旗立於道場中央,周圍青光大盛,原本以為僥幸沒被蠱蟲附身的人突然一個個自高空墜落,有的祭出法寶去接,接到的全是走火入魔的同伴。
便是連郝諍和萬玄院中的長老們都麵色俱變,立刻封住經脈當場打坐調息,餘下的各人便紛紛效仿,但是修為不足者還是難逃此劫。
就連褚峻也是身形一晃,黑色的紋路重新蔓延到了半邊臉,寧不為一把將他扶住,道:“你打坐調息。”
說完不等褚峻阻攔,提著朱雀窄刀直奔寧帆而去。
寧帆知道他之前因為丹田碎裂如今修為隻有金丹期,壓根就沒有將他放到眼裡,抬手輕而易舉地擋住他的一刀,壓低了聲音道:“故人難得重逢,小少爺見了我怎麼上來就要打殺呢?”
“自然是因為你這種臭蟲不配活著。”寧不為冷笑,又一刀劈下,濃鬱的黑霧四散而開。
寧帆笑道:“前麵兩次見麵都被景和太尊打斷,這次我倒想好好領教一下小少爺如今的本事!”
隻見他從紫府祭出一支彎鉤來,陰惻惻一笑,“小少爺還記得這鉤子麼?”
年幼時肩胛骨被刺穿的畫麵一閃而過。
寧不為麵色一沉,眼中的猩紅湧動,周身煞氣大作,朱雀窄刀同飛來的鉤子纏繞在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寧帆笑道:“這才對!這才對!你身上的邪氣不用留著作甚?還是真怕自己控製不住入了魔徹底喪失神智變成隻會殺人的怪物——”
“就像你父母一樣。”
厲鬼哭嘯聲頓時響徹整個長生道場,寧不為連刀帶鉤重重砸向寧帆,將他逼得步步後退,冷聲道:“誰派你來的!?”
寧帆笑得痛快,“誰派我來的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你心裡想的那個人是誰你不知道?你怕什麼?”
“滿口胡言!”寧不為將朱雀窄刀抽了出來,踩著朱雀窄刀猛地向後回旋。
“這七殺陣吞噬萬物,是最霸道的凶陣,你若想在這裡擺你那噬魂陣,隻怕不等擺出來便被吞噬得一乾二淨!”寧帆得意一笑。
寧不為指尖飛速掐訣,上百道黃紙符倏然出現在他周身,在風中沾染靈力飄搖,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寧帆,“那你便試試這符!”
上百道符紙疾速衝向寧帆,卻又在他出手阻攔時猛地消散。
寧帆愣了一下,緊接著背後突然一涼,朱雀窄刀直衝他咽喉而來,他隻能倉促躲開,腳下卻突然之間動彈不得,他猛地向後一翻身,就被數不清的符紙貼滿全身,猛地炸開。
寧帆怒喝一聲,祭出了卷四海圖,瞬間將自己周身包裹起來,但是那四海圖也被炸得七零八落。
“隻會用些上不得台麵的陰損招數!”寧帆多少還是受了些傷,雖然都是皮外傷,卻足以將他惹惱。
寧不為嗤笑,“彼此彼此。”
寧帆冷冷看著他,“若不是他下令不能取你性命,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寧不為目光一凜,“可惜我不打算放過你!”
“爹!”遲遲趕來的馮子章趴在大黃背上,大聲喊道:“接尺!”
天濤尺順從地落在了寧不為手中,瞬間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調息完的褚峻飛身而上,站在他身邊,這意思顯然是準備跟他一起打這一架。
寧不為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不怎麼穩,尤其是那黑色的紋路還在若隱若現,想將人按回去,卻被褚峻阻止。
“你如今的修為不是他的對手。”褚峻同他傳音道:“即便用上你的邪氣,也隻能是慘勝,少不得要折半條命進去。”
寧不為的修煉法子同尋常修士不同,雖然偶爾爆發能越好幾個大境界殺人,但也是在損耗自身,當初他一口氣殺了幾百人,自己也落得個廢人的慘狀,並不怎麼劃算。
他自然知道這一點,但是從沒在乎過。
“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彆隨便糟蹋。”褚峻的聲音不急不緩,卻帶著股不容辯駁的堅決。“不然寧修又要哭著給你療傷。”
寧不為……寧不為被說服了。
他自己怎麼折騰都無所謂,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兒子勞神費力——畢竟他還隻是個奶娃娃。
朱雀窄刀上的黑氣頓時就有所收斂。
寧帆見他們旁若無人的說悄悄話,登時大怒,“謝酒動旗!”
謝酒鎮守七殺陣陣眼,聞言皺起眉,傳音道:“師叔,師父說過,不可傷寧不為性命。”
寧帆冷冷瞥了他一眼,一道青光打下,那展大旗便迎風而起,除卻靜坐調息抵抗心魔的那群長老,被蠱蟲控製的眾多修士紛紛不要命般地撲向寧不為和褚峻。
寧不為提刀便要殺,卻被褚峻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