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宗門世家的長老們接管了崇正盟,從頭到尾就是奔著玲瓏骨去的,如今找不到玲瓏骨和朱雀刀,寧乘風是唯一活著的寧家人,用腳指頭想這小孩兒也脫不了乾係。
晏錦舟腦海中靈光一現,繼而木著張臉盯著手中的朱雀刀,喃喃道:“寧行遠我拿你當朋友你最好沒有——”
繁複的陣法落在朱雀刀上,一小截玲瓏剔透的骨頭在刀身中若隱若現。
陣法上緩緩浮現兩行小字:若崇正盟被宗門世家接管,待臨淵重新掌權交給他。
晏錦舟咬牙切齒,“娘的,好你個寧行遠。”
就算她人美心善修為高腦子好,也不帶這麼坑她的。
許多天後的子時,晏錦舟蹲在牆頭上,看著窩在草垛裡縮成一團的少年,輕輕嘖了一聲。
寧乘風警惕地坐起來張望四周,卻沒看到人,下頜緊繃,像根隨時都會繃斷的繩子。
晏錦舟居高臨下打量著寧家的這根獨苗苗,獨苗苗一張俊臉上除了灰就是血口子,看上去被追殺得有些慘。
“嘿,上邊兒。”晏錦舟打了個響指。
寧乘風抬頭看見她,眼裡有些迷惑和茫然,但更多的是警惕。
“給。”晏錦舟把手裡的朱雀刀扔給他。
寧乘風下意識地伸手接住,看得晏錦舟直搖頭。
這點兒警惕性警惕個鬼哦。
“你是誰?”寧乘風問:“朱雀刀為什麼會在你手裡?我哥呢?”
晏錦舟極少去寧家,有時候去了寧乘風也在萬玄院,除了他小時候見過一麵,倆人便再也沒見過,寧乘風自然不認識她。
“晏錦舟,你哥的朋友。刀是你哥讓我帶給你的。”晏錦舟蹲在牆頭道:“你哥隕落了,寧家人全都死絕,現在就剩你一個姓寧的了。”
牆下站著的少年陡然沉默了下來,他站在陰影裡低著頭看刀,晏錦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這種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碰到這麼大的事兒,晏錦舟以為他多少要慌,要鬨,少不得要哭,但他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
看著還挺堅強。
晏錦舟清了清嗓子,找了個最溫和的語氣,“你節——哎!”
話沒說完,寧乘風就抱著刀倒了下去。
晏錦舟:“…………”
他堅強個屁。
晏錦舟一開始以為他是聽到噩耗嚇昏了,結果她從牆上跳下去扶人扶了滿手血。
是夜,晏錦舟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寧乘風,看著他攥在手裡的朱雀刀,看著朱雀刀裡麵的玲瓏骨,憂愁地歎了口氣。
這仨無論單拎出哪一個來都是大麻煩,現在好,全落她手裡了。
晏錦舟冥思苦想了一晚上,覺得玲瓏骨和朱雀刀不能放一塊,寧行遠敢教她發現玲瓏骨在朱雀刀裡,估計也是這個意思,要是玲瓏骨真在寧乘風手裡,那他就真的永無寧日了。
她得在褚臨淵重新掌控崇正盟之前的這段不知道有多久的時間裡,把玲瓏骨給藏好。
這地方不能太明顯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發現,又不能太隱蔽,萬一她出了什麼事情,還得方便褚臨淵知道取出來……
晏錦舟揣著玲瓏骨,去到了無時宗。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這破骨頭放無時宗裡,等褚臨淵什麼時候當上掌門了,估計崇正盟也收拾得差不多。
晏錦舟繞著無時宗轉了七八十來圈,最終發現了個好地方。
無時宗一處偏僻的小山峰,到處都是亂石,人跡罕至,但實則內裡靈力充裕,甚至還有一大片湖,十分適合設置陣法。
於是彼時十七州陣修第一人大手一揮,在那片湖上哐哐扔了上百道陣法,而後將那一小塊眾人求之不得搶破頭的骨頭給扔進了湖裡。
這些陣法甚至可以隨時變換,就算是大乘修士來了也絕對看不出玲瓏骨在裡麵,晏錦舟滿意地端詳著自己的陣法,感慨道:“真是完美——”
然而不等她感慨完,突然從湖中爬出個濕漉漉的人來,這人渾身上下血肉模糊,半邊身子都爛了,白森森的骨頭帶著肉露在外麵,看著恐怖又詭異。
那人粗|喘著氣趴在岸邊,艱難地抬手,從傷口中掏出塊晶瑩剔透的小半截骨頭來,疼得悶哼了一聲。
晏錦舟震驚地看著他手裡的玲瓏骨,想不明白自己完美的陣法怎麼會出紕漏,她到底是用什麼準頭才能正巧將這破骨頭扔進這人傷口裡的!?
她更想不明白湖裡為什麼會有個人?而她竟然從頭到尾都沒發現!
那小半截骨頭上沾染著那人的血肉,拿出來的一瞬,那血肉竟是悄無聲息地融進了那小半截骨頭裡。
那人看起來有些茫然,又有點神智不清,盯著手裡的破骨頭看了兩眼,隨手扔進了身後的湖裡,然後艱難地爬起來,拖著破破爛爛的身體跌跌撞撞走進了湖邊的竹林裡不見了蹤影。
玲瓏骨晃晃悠悠沉進了湖底,終於找對了陣法位置,被成功封印了起來。
圍觀了全程的晏錦舟:“…………”
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