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彆人的衝突能避則避,曲折迂回也不怕麻煩,實在不能避打起架來也慢吞吞的,看著實在沒什麼威脅性,和那些個動輒移山填海頃刻取人性命的大能修士比起來,屬實不怎麼威風。
唯一一次看著像真動手還是在論道山,隻是那時候褚峻正渡心魔劫,雖然在七殺陣中對上寧帆聲勢不小,甚至還假死了一遭,但事後寧不為再仔細回想,總覺得褚峻沒用上全力。
從褚峻出現起的那種模模糊糊的感覺,現在終於逐漸清晰起來,儘管褚峻一直跟著他,但從頭到尾都帶著種置身事外的遊離感。
從來不過多插手他的事情,偶爾會不動聲色地提醒他,然後有時事情就莫名其妙解決了。
這也是為什麼自從褚峻出現,他打架都不痛快的原因。
而且他所有的威脅和算計,碰上褚峻就好像砸在了棉花團子上,輕飄飄的就被化解,根本使不上力氣。
寧不為看著對麵一臉淡定平靜的褚峻,手中多了把朱雀窄刀,然後十分挑釁地衝他揚了揚下巴。
拋開其他不談,他還是很想跟褚峻這樣的大能切磋一下的,哪怕悟到一絲半點,都能受益無窮。
褚峻一手負於身後,衝他伸出了一隻手。
這種‘讓你一隻手’略顯張狂的挑釁放到褚峻身上,讓寧不為覺得格外有欲|望——打敗他,讓他毫無還手之力,讓那雙清冷漂亮的眼睛泛著紅……隻看他。
嘖。
寧不為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提著刀幾個躍步直衝向褚峻,刀尖直指他心口,褚峻的太極印尚未完全在掌心顯現,寧不為的身影已經到了他的背後,泛著寒光的刀刃貼著他側頸,被褚峻偏身閃過,寧不為手腕一翻,刀尖陡然翻轉,挑開了褚峻的領口。
白皙的脖頸和鎖骨在他眼前一閃而過,就又被人遮蓋得嚴嚴實實,緊接著腰間傳來一陣溫熱,太極印眼看就要封住丹田,寧不為手中的窄刀一撐地,猛地扭身翻轉,朱雀窄刀與太極印碰撞在一起,爆發出刺目的白光。
寧不為疾速後退十幾丈遠才堪堪停了下來,他透過漫天飛揚的塵土抬頭看去,褚峻依舊負手站在原地,雪白的衣衫甚至都沒有飄動。
寧不為眼中的興味更甚,指間飛速掐訣,上百道泛著黑霧的符紙從四麵八方的一起湧向褚峻。
懸停在褚峻前那個巴掌大的太極印瞬間分散成上百個,將那些黑色的符紙齊齊擋在了外麵,而後一揮袖子,緋色的靈力與朱雀窄刀相撞,他站著的地方猛然下陷,地麵被強勁的氣流壓迫,蛛網般的裂紋迅速向四周蔓延。
緊接著白色的衣擺被勁風猛地揚起,露出裡麵筆直修長的雙腿,單薄的布料貼在腿上,一股囂張的黑色靈力從他腿上纏繞而過,直衝他丹田而去。
褚峻單手掐訣,將那道來者不善的黑色靈力封在了掌心,誰知那股靈力如同狡猾的毒蛇,纏在他的手腕上趁機鑽進了他的衣袖,貼著他的內衫直擊心口死穴。
褚峻目光一凝,終於腳下一動往撤身後退,卻不知腳下何時被布下了法陣,竟然讓他試圖破陣的法陣失了效,將他困在了原地。
寧不為站在不遠處衝他勾了勾嘴角,眼底的猩紅一閃而過。
褚峻終於切身體會到為何彆人總說寧不為十分難纏,這招數每一招都落在尋常修士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招招致命,根本不會給對方留有退路,如同毒蛇捕食,獵物一旦纏上就會不死不休。
這陣法有些眼熟,褚峻略微思索片刻,才想起是之前在論道山遇到的七殺陣,這陣似乎是被寧不為和什麼陣法融合在了一起,威力倍增,即使是褚峻也不得不認真對待起來。
太極印驟然暴漲,將七殺噬魂陣壓製下去,而後赤淵劍出手,緋色的劍身與朱雀漆黑的刀身撞在了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碰撞聲,激起的靈力花火在半空炸開,強勁的氣流將離得極遠的飛舟都往後撞了七八丈。
寧不為雙手握刀,褚峻單手執劍,兩個人在七殺陣中誰也不肯退讓,一刀一劍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除了本命刀劍,兩人都沒有動用其他法寶,隻用靈力和符陣,竟是越打興致越高。
褚峻對寧不為的符陣十分感興趣,而寧不為對他的太極印和靈力操控也虎視眈眈,兩個人都企圖在對方擅長的部分壓過一頭,全然沒有注意到時間。
最後寧不為因為陣法消耗太大靈力不濟,一招隻差敗下陣來。
朱雀窄刀化作碎片自動回到了納戒中,寧不為伸手捂住隱隱作痛的丹田,微微喘著氣調息,眯起眼看向晨光裡站著的褚峻。
褚峻麵上倒是瞧不出什麼,隻是稍顯淩亂的氣息出賣了他,但自始至終寧不為都沒有逼到他將身後那隻手用上。
褚峻走過來捏住了他的手腕,剛才還和他不死不休的緋色靈力現在溫和又耐心地在經脈中遊走幫他調息,甚至還體貼地覆蓋住了他的丹田幫忙養氣。
寧不為挑了挑眉,調笑道:“景和太尊和彆人打完架還帶幫忙療傷的?”
褚峻任由黑色的靈力囂張地纏在他的手腕和腳腕間,在那靈力試圖鑽進他衣襟時,淡淡地看了寧不為一眼,“寧乘風。”
寧不為似乎是吃準了他不能把自己怎麼樣,那靈力霸道地纏在他腰腹間一路往上,好似整個從背後抱住他一般,將他一塵不染的白衣給弄得烏糟糟的,才勉強出了口惡氣。
褚峻任由那黑色的靈力纏在背上氣勢洶洶地對著自己的心口,想了想,神色認真道:“你之前傷得太重,不能一直耗用靈力,能堅持這麼久已經很不錯了。”
寧不為麵上不顯,纏在褚峻肩膀上的靈力卻鬆了鬆,離他心口遠了些。
褚峻道:“而且你的朱雀刀尚未修補完全,若是朱雀刀完整,我未必隻能用一隻手。”
寧不為挑了挑眉,纏著他的靈力又鬆了一些,卻沒有完全鬆開,威脅似的在他心口點了點。
褚峻不怎麼情願地歎了口氣,“好吧,寧修之前是在喊你爹。”
寧不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纏在他身上的黑色靈力收回丹田,最後還不忘揩把油,負手於身後,摩挲著手指似在回味,大步朝著飛舟走去。
褚峻看著他瀟灑又愉悅的背影,伸手將被彆在前襟的狗尾巴草摘了下來,無奈地笑了笑。
這是氣得連朵花都不肯送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