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靈竹歎了口氣,拽著他們往回走,“你們上課就快要遲到了,趕緊走。”
寧修被崔元白牽著小手,驚訝地看著房間裡十幾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娃娃,眼睫毛上的淚珠要落不落,仰頭看崔元白,“哥~哥~娃娃~”
哥哥~好多小娃娃呀~
看著一群比自己矮上的小蘿卜頭,崔元白頓時覺得自己是個成熟可靠的大人了,伸手摸了摸寧修的小腦袋,學著褚峻的樣子一臉嚴肅道:“乖,彆亂跑。”
寧修乖巧地點了點頭。
——
寧不為看著寧修坐在一圈小娃娃裡笑彎了眼睛的映像,挑了挑眉,“喲,沒哭成淚人啊。”
“郝諍說前兩天哭得厲害,後麵和那些孩子熟起來就好了,元白也在隔壁,他倆住一起。”褚峻道:“這島外人很難進去,他們在裡麵很安全。”
寧不為點了點頭,“郝諍雖然古板迂腐,辦事倒是牢靠。”
萬玄院不問世事,不管是鬥法還是門派紛爭,進了萬玄院一律止步,說安全倒也不過分。
“你出去吃了些什麼?”褚峻問。
“燒餅和麵湯。”寧不為聞了聞身上,“有味道?”
“沒有。”褚峻頓了頓,道:“在凡間界最好不要和凡人走得太近,凡人因果重。”
寧不為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知道知道。”
褚峻還想再說,寧不為已經倒在了床上,閉著眼睛拍了拍旁邊的空,“快過來睡。”
翌日清晨。
房晚臣穿著官服騎在馬上,後麵跟著主簿和縣衙裡的侍衛,再往後還有十幾個縣裡膽子大的年輕人,都是不顧家裡人阻攔非要跟著來的。
主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騎在馬上顫顫巍巍地開口,“大人,再往前可就進了玉泉村的地界了……這、雖然大人洪福齊天,但有些事情不得不信呐,若是——”
“許濤,你若是不想去就立馬掉頭回去。”房晚臣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
許濤背後冷汗直流,心裡暗罵了一句,臉上堆笑道:“哪兒能啊,卑職就是隨便說說,就算是肝腦塗地,卑職也打定主意要跟著您呐。”
房晚臣沒理他,帶著人繼續前進。
不多久,一個荒蕪破敗的村落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半人高的石碑上麵縱橫交錯爬滿了野藤,茂密的葉子將碑石遮得嚴嚴實實,即便是在盛夏,卻仿佛有陰冷的風貼著腳底吹過,讓人生出一身寒意。
“大人,這裡就是玉泉村了。”有侍衛下馬,粗暴地將那些藤蔓扯開,露出了斑駁的碑身。
雙鏡縣,玉泉村。
房晚臣抬了抬手,“進村。”
一行三十幾人浩浩蕩蕩進了荒村。
走了約莫一刻鐘,除了能看到燒得漆黑的破敗房屋和瘋長的雜草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現。
隊伍中有人大著膽子開口道:“房大人說得對,這裡根本就是個普通的荒村嘛,什麼女鬼什麼吃人,都是人為編造的謊言罷了。”
“對啊,還是房大人英明神武。”有人附和道:“這裡看著都很正常……”
然而騎著馬的房晚臣卻皺起了眉,一名侍衛問道:“大人,可是發現了什麼?”
房晚臣皺眉道:“縣誌可是記載這村子荒廢了五百年?”
“正是。”旁邊的許濤趕忙點頭。
房晚臣勒馬停下,指著一處土牆道:“既然已經荒廢了五百年,但牆壁上的黑灰卻像剛燒出來的,而且這些都是土牆,卻至今屹立不倒。”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打了個冷顫。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煙味啊?”隊伍最末尾的一個青年使勁聳了聳鼻子,“聞著像是——”
他順著煙味轉頭,隻見不遠處燃起了熊熊烈火,而且火勢飛速地朝著他們蔓延而來。
“快跑!”有侍衛大聲喊道:“朝著逆風的方向跑!”
“保護大人!”
“快跑!”
眾人驚慌失措地向前跑,然而身後的火像是長了眼睛,很快將他們逼進了一個死胡同裡。
走投無路之際,有侍衛大聲喊道:“這裡有門,快進來!”
眾人趕忙進入,這座宅子並不大,是個正方的四合院,待最後一個人進來,門被人關上,將大火隔絕在了外麵。
房晚臣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對許濤道:“看看人有沒有少。”
這時靠在門邊的那人震驚道:“那火沒了!它竟然自己消失了!”
院子裡灰頭土臉的眾人都嚇出了一身白毛汗。
許濤的腿頓時軟了,被旁邊的侍衛扶住,“這、這不會是……是鬼火吧?”
“哪兒來的這麼大的鬼火?而且鬼火都是藍色的,外麵那火可是通紅。”有人回嗆道。
“彆吵了。”房晚臣眉頭皺得死緊,拔出了手中的佩劍,對旁邊的侍衛道:“將門打開。”
“大人!萬萬不可啊!”許濤趕忙勸阻,“萬一那鬼火又卷土重來——”
“若是真火,怎麼可能就此熄滅?”房晚臣執劍道:“本官倒是要看看,是什麼人在裝神弄鬼!開門!”
旁邊的侍衛隻好將門打開,趕忙退到了一邊。
陰冷的風卷著枯葉從門外吹了進來,門外是空蕩蕩的街道,街道上隻要沉寂的灰燼,哪裡還有大火的影子。
房晚臣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抬腳就要跨出門,身後有人驚呼:“大人不可——”
靴子重重落在了街道外的灰燼上,四周一片安靜,無事發生。
眾人緊張屏住了呼吸,房晚臣緊了緊手中的劍,毅然踏出了另一隻腳。
然而,就在他落腳的瞬間,麵前突然冒出了熊熊大火,尖嘯淒厲的哭聲穿透大火直擊耳膜,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無數男女老少在烈火焚燒中掙紮的慘況,眼看他就要被麵前的大火吞噬,一道黑色的身影猛地從火中飛出,伸手扣住了他的腰帶,帶著他從往前飛躍兩步,直接落在了院子中央。
“嘭!”
黑衣男子眉眼冷冽,一手拿著柄窄長的環首刀,另一隻手將房晚臣放在了地上,他們身後敞開的大門轟然關閉,激蕩起一片灰塵。
院中眾人紛紛呆住。
房晚臣尚未從那些淒厲的慘叫聲中回過神來,驚魂未定地抓著對方的胳膊,驚詫道:“乘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