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為心念一轉,“那你是在為了誰摻和進來?寧行遠?”
“算是吧。”桑雲道。
寧不為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複雜,“莫非傳言是真的,你對寧行遠一往情深?”
“……我還沒瘋。”桑雲麵色平靜道:“要是能重來一遍,我連朋友都不會和他做,有多遠跑多遠。”
寧不為道:“看來你還挺清醒。”
“不清醒活不了這麼久。”桑雲緩緩道:“你隻需要知道,從現在開始,我不會插手你做的任何事情,但同樣,其他人做任何事情我也不會再插手。”
“那寧行遠讓你摻和進來作甚?”
“看。”
矗立在高空的峭壁突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慘叫聲此起彼伏,鬼氣和邪氣摻雜在一處,引來了滾滾黑雷。
仰靈竹抬頭看了看,再回神,桑雲已經不見了蹤影。
“爹,她是和我們一夥的嗎?”仰靈竹有點不放心地問:“會不會去通風報信?”
“我去攔下她!”崔元白的聲音從紫炎刀中傳來。
寧不為按住了紫炎刀,“不用管她,咱們又不是來為非作歹的。”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峭壁上空傳來巨響,旋即無數碎石滾滾而落,他帶著仰靈竹踩著碎石禦風而上,停在了一處洞口前。
沈溪從洞內飛身而出,禦劍懸於半空,高聲道:“褚信,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跟我回無時宗領罰!”
褚信的冷笑聲從洞裡傳來:“沈溪,念在我師兄的情麵上我不殺你,可若你再想逼,那就彆怪我不講情麵。”
沈溪還要再勸,卻同時看見了站在洞口側邊的人,登時警惕地後退兩步,“寧不為!?”
寧不為倒是很欣賞褚臨淵的這個徒弟,衝她微微頷首,十分有禮貌,反倒讓沈溪一頭霧水,看他的目光像在看個瘋子,警惕地又退後了三步。
寧不為抽了抽嘴角。
魔頭有時候也很有禮貌的,真是大驚小怪。
“寧不為!”褚信嘶啞的聲音愈發清晰,緊接著洞口便出現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少年,他死死盯著寧不為,咬牙切齒道:“你這個縮頭烏龜終於敢出來了!?今日我一定要殺了你替師父和師弟報仇雪恨!”
旁邊的沈溪皺了皺眉,“此事並非寧不為所做,褚信,你是不是被人誤導了?”
“你閉嘴!”褚信怒吼了一聲:“他絕對不會騙我的!寧不為,你為什麼要殺我師父師弟!就因為我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你便要痛下殺手!?”
“我雖殺人無數,卻也不是什麼人都殺的。”寧不為很難將眼前這個狀若瘋癲的人同之前臨江城的那個鮮活的少年重合起來,有些惋惜地看著他,“殺你師父師弟的人是寧帆,背後主使是裴和光,誤導你的人是謝酒,你若真想報仇,也該找對人。”
“一派胡言!謝酒絕對不可能騙我!”褚信握緊了手中的劍,眸中猩紅炸開,“寧不為,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出手!”
寧不為卻單手負於身後,輕飄飄地躲過了他的攻擊,“我不會和你動手,馮子章呢?”
“嗬。”褚信冷笑一聲:“你要是不動手,我馬上就讓他死在你麵前。”
他猛地向後一揮手,濃鬱的邪氣緩緩散開,讓外麵的寧不為和沈溪都看清了山洞裡麵的情況。
隻見猩紅的大陣之中躺著個渾身染血的青年,渾身都是血窟窿,大陣上方懸浮著透明的靈根和金丹,金丹上的祥瑞之氣和靈力正在以飛快的速度被前方的褚信吸收,而法陣周圍又有無數小陣,裡麵的無數生魂正在哀泣,他們的生機也正在緩慢地消逝。
“褚信,你不要一錯再錯了!你現在收手,這些人還都有救!”沈溪握緊了手中的劍,厲聲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算你真的殺了寧不為,你師父師兄能安息得了嗎!?”
褚信嘲諷一笑,對她的話恍若未聞,隻是緊緊盯著寧不為,“知道我怎麼騙的馮子章這個蠢貨嗎?我跟他說我有他師父聞鶴深的消息,我告訴他聞鶴深過得很慘需要他幫忙,我還假裝答應他洗心革麵,哈,他竟然就信了,要跟我去救他師父——
他師父殺了他的師兄師弟他要去救,你是害得他師父流亡的罪魁禍首他還認你當爹,我幾次三番差點殺了他,他竟還會原諒我,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人!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馮子章,你就是個笑話!”
陣法裡的馮子章聞聲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卻也隻能憑聲音辨彆褚信所在的方向,聽見褚信所說的話,心中一片哀戚頹然,他是真的很沒用,猶豫懦弱,優柔寡斷,就算運氣好也隻會給彆人拖後腿……
下一瞬卻突然聽見了另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他動了動嘴唇,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爹。”
“人皆有所求之道,你的道在自己心裡,若是非善惡所做所求全由旁人論斷,你還立什麼道。”寧不為的目光落在馮子章身上,不疾不徐道:“何況,我兒子也輪不到彆人來教訓。”
馮子章頓時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