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諍和尚暖薇帶著幾個人前來,同崇正盟眾人涇渭分明,郝諍捋著胡子慢吞吞道:“褚宗主,如何,你們將我萬玄院裡裡外外搜了個乾淨,寧不為等人確實不在我萬玄院,何況玲瓏骨,你們上來便氣勢洶洶要人,著實欺人太甚。”
“郝院長見諒。”褚臨淵拱手行禮,恭敬道:“學生改日定當登門賠禮道歉。”
尚暖薇在旁邊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你們崇正盟這些人不分青紅皂白,真是令人寒心。”
有些自萬玄院出來的人頗為羞愧地低下了頭。
“嗬,誰知道你們和寧不為到底是不是沆瀣一氣。”王濱道:“既然寧不為在此,玲瓏骨定然就在這附近,諸位還在等什麼?”
然而即便他這麼拱火,崇正盟眾人也沒敢輕舉妄動。
褚臨淵上前一步,對著褚峻行了個弟子大禮,“太尊,您在此地是——”
褚峻十分坦誠,“修補禁製。”
謝家家主謝知昂道:“那太尊為何會同寧不為這個魔頭混在一處?難道外界傳聞是真的,您和這魔頭不清不楚?”
人群裡頓時一陣嘈雜聲。
“……雖然早就聽說景和太尊隕落是假,但當初在論道山太尊和寧不為一起救人是真的,難道他們真有一腿?”
“放肆,怎麼說話呢!”
“就是,太尊品行高潔,怎麼可能和寧不為這種魔頭混在一處。”
“景和太尊乃是無時宗師叔祖輩的人物,豈容你們臆測!”
“可他們挨得好近,剛才寧不為還保護太尊……”
“你在說什麼屁話,太尊修為深不可測,用得著他寧不為保護?”
“嗬嗬,你們這就不懂了,肯定是寧不為來暗域作亂,太尊肯定要收拾了這個魔頭。”
“沒錯,這才說得通嘛,那些傳言一聽就是假的……”
不知情的人議論紛紛,知情的人臉上的神情都很微妙。
寧不為平日裡雖沒少和崇正盟打交道,但實際上謹慎得很,鮮少在人前露出真實樣貌,眾人或厭惡或驚奇或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揣度中夾雜著警惕,後麵的猜測越發惡劣。
謝知昂問出了所有人心下的疑問,眾人的目光在褚峻和寧不為身上逡巡,希望褚峻能給出個答案。
崇正盟這次出動的都是各宗門世家的主事人,其中不乏如當初的難書尊者一般的大能,而他們其下又各自帶了不少人,黑壓壓一片落在暗域裡,十分具有壓迫感。
雙拳難敵四手,遑論如此多的高階修士,不過暗域中邪氣頗多,寧不為自覺逃跑是沒有問題的,褚峻隻要打了個太極不承認,說不定還能埋伏進崇正盟……
褚峻向來詭計多端,更不會將自己陷入兩難之境,寧不為覺得自己能猜到他的意思,便抽空和褚峻對視了一眼,對他輕輕頷首。
寧不為扯了扯嘴角,正要開口撇清和褚峻的關係然後借機跑路,卻聽見褚峻冷淡的聲音在暗域裡緩緩散開:
“我同寧不為已結為道侶,天道為證,何來不清不楚之說。”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朱雀刀都催動一半的寧不為猛地轉頭看向他。
在他身後,是數不清的鎖鏈與停懸與空的高台,滾燙的岩漿奔騰不息,蒼白的閃電撕開晦暗的蒼穹,白衣勝雪的人負手站在汙濁的土地上,目光一片坦蕩赤誠。
倒映進寧不為驚愕的眼中。
褚峻對他露出了個溫和淺淡的笑。
寧不為第一次發覺原來自己的心臟可以蹦躂地這麼雀躍,他勾起嘴角,眉梢眼角都是控製不住的愉悅,而後乾脆利落地將朱雀刀一收,走到了褚峻身邊和他肩並肩站在了一處。
而後囂張又霸道地揚起下巴,對著崇正盟眾人笑得邪氣四溢,“沒錯,褚峻早就是我的人了。”
呆滯,驚愕,不可置信,痛心疾首,扼腕歎息。
一瞬間的詭異寂靜裡,隻剩沉悶的雷音和獵獵狂風。
褚峻做的這個決定衝動又不明智,完全不符合他一貫的老謀深算淡定不動的行事風格,寧不為倒不在乎什麼虛名,但偏偏褚峻這麼坦蕩大方地當著他死對頭的麵承認,他就是從裡到外甚至連頭發絲都覺得爽快。
大魔頭眯起眼睛使勁舔了舔後槽牙。
要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他現在就想按住褚峻狠狠地親上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