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休息過後,江河提了一堆感謝的東西去探望扭傷腳的宋平西。
他給宋平西檢查過腳後,說道:“還好不是很嚴重,休息幾天就好。”接著他拿來一瓶藥酒,“記得按時擦藥。”
“往往,麻煩你了。”
宋平西說著,眼睛掃過那堆禮物,吃的用的都有,出手可真大方。
江河虛偽地說:“哪裡,多虧你叫人過來,不然那野豬我還拉不回來呢。”
宋平西垂下眼瞼,言下之意是他其實沒幫上忙是吧。
“我也沒幫什麼忙。”他直接挑明,他宋平西並不是那種挾恩以報的人。
江河隻是笑了笑,“你有這個心是好的。”
他不相信宋平西的人品,但外人看來,宋平西確實因為跑去叫人的時候扭傷腳,這個情他得領。
不過這一堆東西足以報答,為了一勞永逸,他這回也算大出血。
江河離開後,幾個知青走進宋平西的房間,嘖嘖稱奇地翻著東西。
“聽說江家三天兩頭吃肉,不缺錢也不缺票,看這些東西就知道人家家底多厚。”
“你們看,好多肉票糧票,還有布票!”一個知青驚叫起來。
宋平西愣了一下,饒是他不缺錢,也被這些票驚住。
“這得多大的恩情才這麼大方啊?”一個知青嫉妒地說,“明明也沒幫上什麼忙。”
他們可都打聽過,宋平西也就幫忙去叫人,而且等他叫到人的時候也遲了,人家江河都自己解決野豬。有這些票,宋平西三個月不乾活都不愁吃的,簡直就是白撿的便宜。
宋平西也並不是很高興,反而眼神陰鬱。
江河就這麼怕他……挾恩自重?擔心自己賴上他,所以給這些禮物暗示他等價交換,以後彆以恩人的名頭自居?
等來探望的知青們離開後,宋平西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屋子的頂梁發呆。
對於江河,他一直是羨慕嫉妒的,隱隱還帶著恨意,他總覺得江河的存在讓他的人生沒那麼順遂。
當時虎囡喊救命的時候,他第一念頭就是希望他死在野豬蹄下。
所以他根本不想去喊人,甚至想拖延時間。
他確實拖延好一會,他的腳步遲緩,當時滿腦子衡量著江河死去的可能性。
最後他不得不放棄這個誘人的想法,被野豬襲擊不一定會死,而且還有虎囡也在,一次死兩個人的可能性更低。
如果江河沒事,或者說他出事而虎囡卻沒事,那倒黴的就是自己。
也是想到這裡,他才加快腳步去叫人,如果要施恩,就一定要快!
然而即使他跑得飛快,甚至因此扭到腳,他還是遲了,江河已殺了野豬。
宋平西滿心沮喪,先前建議辦校時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他為何總遲一步?
就遲一步帶來的結果就是天翻地覆……
宋平西恨不得打死當時遲疑的自己,如果他不拖延時間,在村民的幫助下射殺野豬的話,那他實打實是江河的救命恩人。
聽說江河和省城熱水器廠的關係密切,就算他親自開口讓自己進去當工人根本沒問題。
宋平西地努力反省自己。
這就是前車之鑒,日後他萬不可感情用事,一切都要從利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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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在心裡呼喚的係統終於上線。
“係統您好,係統再見!”要你何用,該出現的時候永遠掛機。
係統十分沮喪,多好的機會啊,當時江河的情形那麼危急,給他賣個電棒,那這個世界的積分就全歸它了,竟然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最坑的是,這事是它做得不地道,又被江河討價還價要了個道具。
“造夢儀是不可能的。”係統死魚眼,“這個叫‘千瘡百孔魂欲碎’。”
江河捏著玻璃珠,真的和造夢儀沒啥區彆?
“你討厭誰,將他剁了後就地將靈魂攝到‘千瘡百孔魂欲碎’裡,裡麵的罡風能將人的靈魂扯成破布再重組再扯成破布,直到碎得不能再碎消失為止。”
“比雞肋好點。”江河不大滿意。
係統言下之意很明顯,還得他親自殺人,殺了後才能將靈魂扯到玻璃球裡。
係統沒好氣,“不要還我!”
江河毫不猶豫地收起。想得美!到手的東西就是他的了。
他想了想,將它丟到係統空間裡,這個世界肯定用不著,他是守法公民,不乾違法事。
係統傷心的離開,果然不能在工作的時候去打小工的,它的搶劫的好機會啊……
扛回來的大野豬讓村民們仿佛又過了一個豐年。
廣場上,村民們載歌載舞,吃著野豬肉、喝著自家釀的美酒。除去內臟,重量仍然有二百七十斤的野豬讓眾人吃得十分欣喜。
江河留下幾十斤野豬肉打算做臘肉,其餘的全給村民吃了。
等青禾胎穩後,他們就要離開紅雲大隊,就當是回饋鄉裡吧。
於桃花盛了滿滿一碗肉給還在床上躺著的宋平西,表麵工作她向來做得很穩妥,絕對不會讓外人說嘴。
看著廣場上熱鬨的村民,夏青禾有些傷感,“真舍不得。”
江河撫著她的發,柔聲安慰,“以後咱們有空就回來。”他的手滑到她的肚子,眼神越發的溫情,“和我們的孩子一起。”
夏青禾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是啊,時間會帶來分離,也會帶來新生。
吃過野豬肉,生活又恢複平靜。
這日,江河提前回家,有些奇怪地問:“這兩天怎麼不見二妞過來?”
虎囡生不如死地趴在桌上,氣若遊絲,“沒見著人影。”
有二妞在,表嫂就不會將全副火力都盯著她一個人轟炸。
“她有事?”江河有些詫異,對於二妞的好學,青禾讚不絕口,怎麼看都不像突然對學習失去興趣的模樣。
虎囡瞬間坐直,一本正經地說:“我沒發現她有啥事,但我看見她最近有事沒事都在知青點那邊晃悠。”她和二妞的年紀差不多,一起學習又有同門之誼,兩個人難免會談起心事。所以虎囡也知道二妞的心事,對此也是擔心的。
“表哥,二妞很喜歡宋平西老師。”虎囡麵露出憂心,“但宋老師對她不冷不熱的,怎麼看都是她單相思。”
江河恍然,這段時間宋平西在家休息養腳,哪都去不了,這不二妞趕著上門獻殷勤。
“虎囡。”
於桃花端著蜂蜜水從門外走進來,以過來人的口吻教育她,“你以後有喜歡的人,可千萬不能上趕著……姑娘家上趕著會顯得不珍貴,男人會輕慢的。”
虎囡一臉麻木,她對男人的興趣還沒一碗紅燒肉多呢。
遲疑了下,虎囡終於忍不住說:“表哥,姑姑,我總覺得宋老師不是良配。”
虎囡活得比一般女孩糙,半點姑娘家細膩的心思都沒有,但她有個優點,或者說長年被家暴養出的直覺,她能敏銳的分辨一個人的本性。
她直覺知道誰是好意、誰帶著惡意,對於宋平西她的感覺一直沒好過,僅次於她親生爹媽。
“我也覺得不是良配。”於桃花的眉頭皺起,“宋老師是個講究的文化人,你看他到地裡乾活都恨不得穿白襯衫就知道,就算掉到咱們這山窩裡,看起來還是像鳳凰不是野雞……他啊,注定沒辦法當農村人的。”
而二妞全身上下都是農村人的痕跡,即使她努力讀書裝飾自己的靈魂,再注意穿衣打扮裝飾自己的外貌,那種鄉下養出來的憨厚淳樸,簡稱土氣的氣質還是無處不在。
江河沒好聲氣地說:“媽,你誇得太過了,那個宋平西隻能算是麻雀,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有誌氣沒實力,隻會想著歪門邪道的家夥,他向來看不起這樣的人,“即使飛上枝頭也遲早掉下來,變不了鳳凰!”
於桃花輕拍兒子,笑罵道:“在外人麵前你可不能這麼說,宋老師畢竟對你有恩。”
江河隻得點頭,他淡定的喝蜂蜜水,老娘就是覺得蜂蜜養生,每天都盯著他們喝。
教訓完兒子後,於桃花又想起二妞的事,頭疼道:“二妞是個不聽勸的,她媽都快要愁死了。”不過看到噸噸噸地灌水的虎囡時,頓時欣慰,覺得還是自家的孩子好,虎囡條件沒二妞好,可她懂事又聽話。“媽,二妞性子拗,你越勸她越扭著,沒用!”江河看得清楚,“她的年紀還小,等過幾年大點就好。”
年紀再大點,看的事多了,腦子裡的水應該已經倒出來。
於桃花真替二妞媽發愁,“我就是擔心,二妞的名聲在大隊裡敗得差不多,以後誰要哦。”
“又不一定非得在咱們大隊找對象。”
江河對二妞的評價比不愛動腦子、隻知道傻吃傻喝的虎囡高,二妞有恒心又有韌性,認準了一往直前不退縮,若是將這心思放事業上,不愁不成功。
她上輩子能開得起大飯店,成為大隊裡人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就是個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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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師即使扭傷腳,還是這麼高冷不近人情。
二妞非常沮喪,她本想著他腳受傷,乾啥都不方便,她經常上門幫做些煮飯洗衣服和掃地的小事情,宋老師會為她的真心感動的。
結果宋老師寧可用糧食換知青的幫助,也不願意她上門幫忙。
二妞垂頭喪氣,又被她媽逮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