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腦袋上就挨姑父一下,“玩什麼玩,你自己搞得臟兮兮就算了,還想讓妹妹也沾一身灰?趕緊把你的破珠子收起來。”
表哥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收起彈珠,不過轉過頭就拉上季芸芸,有滋有味地看起電視。
嗬嗬,小孩子就是忘得快。
隨著廚房裡的香味陣陣傳來,季芸芸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上輩子自從大學畢業後就很少嘗到姑姑的手藝了,隔了這麼多年,味道依然讓人懷念。
七點剛過,飯菜上桌,六熱菜兩涼菜再加一鍋老火靚湯,季爺爺還貢獻了一瓶五糧液,這一餐豐盛得趕上過年了。
季家可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律,自家人吃飯,就是要熱熱鬨鬨的才好。
桌子正中間的砂鍋黃燜甲魚一揭開鍋蓋,一屋人都陶醉了!色澤鮮亮,湯汁濃鬱,香味隨著蒸汽升騰,簡直沁人心脾。
先吃一口裙邊,唔,濃而不膩,軟糯彈牙,鮮香中帶著一點辣,細品之下還有隱約纏綿的酒香。
這味道絕了,季芸芸覺得詞窮,說不出彆的話來。
“好吃,英傑的手藝確實好,外頭國營飯店的大廚也比不上。”季爺爺年輕時也是走南闖北的人,各地的飯館沒少嘗,他真不覺得女兒的手藝比誰差。
“好吃好吃好吃,媽媽我要天天吃你做的飯!”這是二貨表哥。
“那就多吃點,小孩子吃飽飯才長得快。”季奶奶不斷給孫子孫女夾菜。
飯吃到一半,大家也聊開了,連趙飛揚都扒拉著妹妹講著在學校欺負女同學的“壯舉”,季芸芸一邊無奈應付著,一邊支棱著耳朵聽大人們談話。
“中傑,你那個手表生意還做在嗎?”姑父趙漢生低聲問季中傑。
“做呀,怎麼了,你們廠又有人要?”
“不是,我是想問你這事情靠不靠得住,會不會被哪天被人抓小辮子?”
季中傑知道,他這個姐夫天生謹慎又固執,當初找他幫忙推銷也是病急亂投醫,這不,兩個多月了,他那邊的出貨量還不到江畔的四分之一,鋼鐵廠的員工規模和火車站可不是一個數量級。
“不會,沒看現在報紙上都開始吹風,鼓勵個體經濟,等政策更開放了我就去注冊個公司,到時候手續齊全,誰也說不得我什麼。”
見他還是一副猶豫不讚同的樣子,季中傑索性也不再多說。
他這個姐夫勸是勸不動的,既然他不願意摻和,那以後出貨不走他這邊就是了。反正現在他也很少做零售了,大部分是批發,除了文具店的小齊,還有幾個外地商人也找他拿貨。
“沒事兒,要是你實在不放心,手頭上那些不賣了也行,改天我順路去拿一趟就是了。”
趙漢生喝了口酒,有些不好意思,“中傑,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實在是我也不是這塊料,這麼長時間攏共賣出去沒幾塊兒,這不是耽誤你事兒麼。”
“沒事,也是我強人所難了,姐夫你不擅長這個也正常,我就是閒不住,不然我也懶得折騰。”重新給趙漢生滿上,季中傑跟他碰了個杯,“姐夫我敬你。”
“哪裡哪裡,你不怪我就好。”
對於姑父的退縮,季芸芸沒覺得奇怪,姑父一輩子保守慣了,讓他幫忙做生意確實不是長久之計。就是不知道如果將來他依舊被發配邊疆,姑姑也依然下崗,他能否豁出去為了生活拚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