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慢點說,小妹妹,不著急啊。”一個女學生拍拍季芸芸的背,安撫她。
“他女兒被賣到一戶人家做童養媳,我們想去救,結果我們倆都被那家人困住,我一個人先逃出來想向村長求救,沒想到那戶人家竟然和村長是一夥的,我隻能自己去鎮上報警,沒想到半路腳崴了,然後就遇見了你們。”
聽季芸芸說完,這群年輕人一片嘩然,拐賣兒童這種事離他們太遠了,很少聽過,更不曾親眼見過,他們也沒想到這趟出來還能遇見這樣的事情。
一群人正是熱血沸騰的年紀,都暗藏著一顆行俠仗義的紅心,現在又麵對著曆經千辛萬苦也要救人於水火的小姑娘,更加按耐不住,恨不得立馬披掛上陣把人給救出來。
還是楊教授穩得住,拉扯住幾個擼起袖子就要上的學生:“你們還不如一個小姑娘穩重,你們這樣衝過去能乾什麼?打架?還是硬闖?拐賣兒童,非法囚禁,哪一件事都夠的上‘嚴打’的標準了,這種事不找公安難不成靠你們雙拳四手?”
幾個年輕人的情緒這才穩定了些。
“爸爸,妹妹傷得很重,先送她去醫院吧。”
身後傳來一個稚嫩卻異常平穩的聲音,季芸芸這才看見牛車上還有一個孩子。
十歲出頭的年紀,隔著圍脖和**帽,看不太清楚五官,但層層雪幕卻阻擋不住那一雙沉靜的眼眸。
在一群大學生們群情激憤的時候,一個孩子卻能第一時間冷靜下來,不得不說,他的成熟穩重讓季芸芸側目。
“小姑娘,你彆怕,伯伯也是大學老師,我們現在就去鎮上,先送你去醫院,報警的事我們替你去,彆著急啊。”
楊教授一錘定音,催促學生們趕起牛車繼續出發。
一路上季芸芸也了解了這一行人的身份,中年人叫楊國慶,是京城大學借調到江市的經濟學專家,這次帶隊出來是做農村經濟調研的。
剛才開口的男孩子是楊教授的獨子楊銘遠,也在放寒假,這次跟著父親出來也算是課外實踐吧。
心裡一塊大石落地之後,一直硬頂著的那股氣也就散了,季芸芸全身每一寸都在瘋狂叫囂著疼,眉頭皺得死緊,小臉蒼白一片,手腕傷處也像有千萬隻小螞蟻在爬。
楊銘遠一直在觀察季芸芸,從她身臨絕境依然記掛著救人,然後調理清晰地講明事實經過,再到現在因為傷情嚴重幾乎咬破嘴唇也沒哼一聲……
這個小女孩太不一樣了,不同於他接觸過的任何同齡嬌嬌女們。
她聰明,冷靜,勇敢,堅強!
其實季芸芸不是不嬌氣,而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救人與自救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這樣的境況,哪怕她心智成熟依然擺脫不了那種絕望,可父母親朋都不在,她撒嬌給誰看呢,終歸隻能靠自己堅持。
看著她極力忍耐的樣子,楊銘遠忽然覺得心口有些發緊,她應該很難受吧……
“妹妹,很疼嗎?”楊銘遠微微靠近些問道。
季芸芸鬆懈下來之後其實整個人有些靈魂出竅,好像緊繃的弦在將斷未斷之時突然失去彈性,有些虛脫,有些恍然。
楊銘遠的聲音好似極近又好似極遠,季芸芸一下沒反應過來。
“嗯?”
“傷口是不是很疼?”
見季芸芸還是沒反應過來,楊銘遠伸手指了指她的嘴唇。
一股鐵鏽味在舌尖蔓延開來,原來季芸芸自己把嘴巴咬破了。
其實難過的時候自己一個人硬挺挺也就過去了,就怕有人突如其來的關心,會讓咽下去的委屈翻湧上來,再也壓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