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轉身就跑,司懷懶洋洋地伸了伸腿,擋住他的去路。
碰到司懷的涼拖,男鬼動作一僵,一動都不敢動。
對方身上的陽氣燒得他小腿隱隱作痛,如果真撞上去了……
那麼今天就是他第二個忌日。
男鬼哀怨地看向401四人,語氣淒楚悲涼:“我幫你們幾個寫作業改作業,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嗎?”
司懷手都沒動,就把這男鬼鎮住了。
剛才被罵的寸頭男生鼓起勇氣開口:“你哪裡幫我們改作業了!你明明是在嚇唬我們!”
“把我們辛辛苦苦寫的作業弄沒了。”
男鬼立馬說:“你辛辛苦苦寫的那些全是錯的。”
“要是被楊老師看見了,你會被罵的更慘。”
王鑫鑫不信:“不可能!我抄的是咱們班學委的作業。”
男鬼冷笑一聲:“看來學委上課也沒聽。”
司懷眨眨眼,好奇地問:“你寫作業這麼厲害嗎?”
男鬼正了正眼珠子,抬頭挺胸道:“當然,我可是楊老師得意門生,是他的研究生之一。”
“本科的作業眼睛飄飄就知道答案了。”
聞言,401幾人愣了愣。
這個鬼居然是他們學長?
閔冬傑仔細地打量男鬼,突然啊了一聲:“你、你是不是楊老師的學生,叫姚、姚什麼的。”
“姚前。”
男鬼扭頭看他:“你認識我?”
閔冬傑點了點頭:“我跟著楊老師在做一個課題,吃飯的時候他說起過你,說你是他見過最勤奮好學的學生,可惜命不太好。”
姚前身形晃了晃,抽泣一聲,眼珠子順著眼淚流了下來。
他是個孤兒,被楊老師資助上學,埋頭苦
讀考入商陽大學,成為恩人的研究生,每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全身心撲在學習、課題上。
結果因為睡眠不足,視力受損看不清路。
在下雨天的時候一腳踩空,跌進了校內河裡,被淹死了。
姚前幽幽地哭訴:“那天的雨很大,比依萍找他爸要錢那天還要大……”
“道長!”
他看著司懷,情真意切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上網搜索我的論文、事跡、百度百科……”
“我真的是一個貫徹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團結友愛文明友善的新時代好鬼啊!”
司懷掃了眼他身上的陰氣。
鬼的好壞比人類的好壞更一目了然。
魂魄是有顏色的。
從白到黑,由善至惡。
顏色越深,做的壞事、害過的人越多。
這個姚前身上是淡淡的灰白色,沒有害過人,但肯定搞過一些小破壞、惡作劇。
閔冬傑質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找鬼病死我?!”
姚前一臉迷茫:“什麼病死你?”
閔冬傑:“不是你派的小弟來宿舍樓偷零食、吃我藥的嗎?”
姚前連忙辯解:“我不是我沒有。”
“我當了這麼多年的鬼,今年才勉強能摸到書筆,哪來的可以吃人類食物的小弟。”
“我給人家當小弟還差不多。”
閔冬傑等人麵麵相覷,嚴格來說,姚前是沒有害過他們,隻是自以為是的為他們好,偷零食偷藥的鬼也和他無關。
還是同學院的學長……
“那、那怎麼辦?”
司懷反問:“你想怎麼辦?”
閔冬傑:“額……你們一般的正常流程,遇到不壞的鬼怎麼處理啊?”
司懷思索片刻,沒有經驗。
他眨了眨眼,扭頭看陸修之,
陸修之:“……超度。”
司懷恍然:“對。”
還可以超度,交給地府處理。
聽見超度這兩個字,姚前臉色大變,比知道司懷是道士的時候還要驚恐。
“不行!!!”
他看了眼司懷,咬了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閉著眼睛衝過去。
司懷連忙側身,但姚前跑得太快,還是擦到了肩膀。
姚前慘叫一聲,灼熱的陽氣像刀似的刮開了他的胳膊。
他佝僂著身體忽上忽下地逃
出寢室。
錢跑了!
司懷瞬間起身,追了出去。
魂體受傷和身體受傷不同,魂魄的傷極難自愈,姚前法力低微,更沒有自愈能力。
肩膀被灼燒的疼痛蔓延到全身,他疼得眼珠子都歪了了,像隻無頭蒼蠅似的,衝到了六樓的天台。
看不清路,他一個勁兒地往前跑,直衝向天台護欄。
司懷看了眼外麵人聲鼎沸的小吃街,停下腳步,懶洋洋地坐到一旁的石墩上。
姚前跑出護欄的瞬間,整個鬼僵硬地凝固在空中,像是有一堵看不見的牆攔住了他的去路。
司懷慢悠悠地說:“你跑錯方向了。”
“外麵不是學校的地盤。”
身為地縛靈,姚前離不開學校。
姚前推推眼珠子,視線清晰起來。
他轉身,慢慢地說:“道長,你知道嗎?”
“掉進河裡的時候,我一直想,如果再給我一天時間我就能寫完論文了,再給我兩天時間我就寫完報告了,少吃一頓飯我就能看完文獻了,前兩天沒有去看電影的話……”
“臨死之際,我才意識到自己活著的時候浪費了多少時間。”
“可死後發現,老天爺這是給了我第二次機會。”
“當了鬼,我不用吃不用喝,把吃飯睡覺的時間全部用來學習——”
司懷不喜歡聽人嘰嘰歪歪長篇大論。
他皺著眉頭,拍拍拖鞋上的臟東西:
“我不打算超度你。”
看清楚他的動作,姚前眼前一黑。
不超度他……
是要讓他魂飛魄散、死個乾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