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婷躺在木板床上,看著頭頂蒙了層灰的天花板,滿臉生無可戀。
兩天前,她跟平時一樣加班到晚上十點,因為公交地鐵都停了,隻能選擇打車回去。
她向來警惕,而且新入住的房子離公司不遠,車程十五分鐘左右。因此,平時不管下班時間再玩,她身心再疲憊,也不會再計程車上睡著。
但那天她格外困倦,上車就開始上下眼皮打架,沒撐住就在車上睡著了。
陷入黑暗前,她腦海裡就剩下三個字:完蛋了!
事實證明她的確完蛋了。
當她再睜開眼,整個世界都變了,她從二十一世紀的一名單身社畜,穿成了七十年代的一名新婚軍嫂,哦,還附帶了個剛滿六歲的繼子,一下子完成結婚生子兩級跳。
省略掉戀愛步驟,主要是因為原身跟她那個便宜丈夫沒戀愛過,非要說的話,這是個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
嗯,賀東川是東郭先生,原身是狼。
事情起源於三個月前,原身母親收到的一封陌生來信。
寫信的人是賀東川的母親程曉曼,她和原身母親是多年手帕交,隻是婚後兩人境遇不大一樣。
程曉曼婚後跟著丈夫賀榮投身部隊,成為了一名戰地護士。而原身母親婚後跟著丈夫留在老家,兢兢業業種田養活自己。
多年後,程曉曼的丈夫成為部隊高官,她本人也成為了軍區醫院的護士長。而原身父親也因為性格活絡熱情,被推選為大隊書記,原身母親則是書記的賢內助。
建國後鄉鎮改製變化大,而蘇家所在的紅星公社處於兩地中間,被劃來劃去,以及交通、通信不便等緣故,身處兩地的人沒能重新建立聯係。
直到三個多月前,程曉曼遇上去首都出差的舊時朋友,才從對方口中聽說原身母親的消息,然後就有了寄信事件。
收到手帕交的來信,原身母親很高興,當即讓原身寫了封信寄過去,一來二去,兩人就說定了程曉曼回鄉探親的事。
程曉曼父母早逝,關係近的親戚朋友一個沒有,賀榮倒是有弟弟妹妹,但都是後媽的孩子,沒一個跟他關係好的。
因此程曉曼這次回鄉,實際上還是為了探望原身母親。
當時賀東川正值休假,賀榮不放心妻子一個人回鄉,就指派了他跟著。
也就是這次見麵,原身對賀東川一見傾心,非君不嫁。
隻是原身糊塗,她媽腦子可沒壞掉,不說兩家的差距,就說原身和賀東川的自身條件,那也是很不相配的。
原身說是初中畢業,實際上就上了個初一,初二趕上停課回了家,好不容易等到複課,卻碰上教師資源緊張等原因,他們這批學生直接被一紙畢業證給打發,城裡的被安排上山下鄉,農村的各回各家。
而賀東川卻是實打實的軍校畢業,不管是學曆,還是文化水平都比原身強多了。
另外,原身回家後雖然當了個記分員,但這不是因為她能力有多強,而是沾了她爸的光。本來她爸想把她弄到大隊裡,跟著婦聯主任或者大隊會計乾活的,奈何原身實在扶不上牆,也隻能乾乾記分員這種不動腦子的活了。
再看賀東川,軍校畢業後進了特種部隊,今年才二十七,已經是營級乾部了,可謂前途無量。
當然,賀東川的條件也算不上完美無缺,他結過一次婚,有一個六歲大的孩子。
可人家條件好啊,以他的家世和自身條件,再婚想找個城裡戶口,有正式工作的年輕姑娘,一點都不難。
原身媽再疼閨女,也沒臉把自己除了長相一無所有的閨女硬塞給閨蜜兒子,於是讓閨女趁早打消這個想法。
原身覺得太委屈了,那還是親媽呢,怎麼就這麼看不上自己啊!她哪配不上賀東川了?還是想嫁他。
隻是親媽不給力,她隻好動起歪心思,趁著賀東川經過時假裝掉進池塘。
賀東川救了原身。
其實他當時不是很想救人,她的計謀太淺顯,一眼就能看穿——但凡有腦子和衣服的人,都乾不出寒冬臘月穿著輕薄襯衫出門的事。
但走過去的短短十幾秒,他發現原身是真不會遊泳。
池塘位置不算偏僻,在大隊中間,問題是當時大隊社員基本都上工去了,來往的人很少,而這些人中,未必都會遊泳。
如果他走了,原身可能會被淹死。
想到母親和好友重逢的喜悅,賀東川最終還是折返回去,把原身從池塘裡撈了上來。
後麵發生的事顯而易見,賀東川被賴上了。
一邊是閨蜜兒子,一邊是尋死覓活的親生女兒,還有外頭越傳越烈的流言,原身母親無法抉擇。
賀母倒是沒那麼糾結,因為喜歡賀東川,原身會刻意討好她,努力表現,而她看原身也帶著看自家後輩的濾鏡,覺得她樣樣都好。
所以當外麵都傳她兒子把原身看光了,她迅速把原身當成兒媳婦看待,並勸說兒子娶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