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2 / 2)

作為一名社畜,蘇婷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更何況賀焱的情緒那麼明顯,她想不注意都難,誒了聲問:“你走那麼快乾什麼?生氣了?”並快步追上去。

賀焱不理她,繼續走。

得,不用問了。

“你肯定生氣了。”蘇婷肯定道,猜測起來,“為什麼生氣?因為我說你想去蕩秋千,還是我說你想跟他們一起玩?還是我剛才笑了?都不是?那你是為……”

悶頭往前的小家夥停住腳步,轉身抬頭看著她,麵無表情地說:“你好吵。”

蘇婷:“……”她這是被個小屁孩嫌棄了?

見她啞口無言,賀焱忍不住翹起唇角,但想想自己還在生氣,就把翹起的唇角壓了下去,說:“供銷社到了,你彆再跟著我了。”

蘇婷往左一看,還真是。

再一低頭,小屁孩已經轉身,快步跑遠了。

……

海軍大院外麵有一條街,兩邊都是蓋好的門麵,食堂肉鋪供銷社,糧站菜站招待所都在這裡。

在這些單位中,供銷社麵積算大的,有兩個門麵,中間打通,各擺三個櫃台連成凹字形。

櫃台有六個,售貨員卻隻有四個人,剩下兩個櫃台賣衣服布料鞋子和一些大件,生意少,由旁邊櫃台的人順帶看著。

售貨員少,這個點來供銷社的人更少,蘇婷進去時就賣油鹽醬醋針頭線腦的櫃台有個人在挑東西,剩下三個售貨員不是在摻瞌睡,就是在邊做針線邊聊天,抬頭看見人也沒搭理的意思。

蘇婷前世看過不少年代文,知道這年代售貨員是好工作,鐵飯碗,不搭理顧客很正常,就沒當回事,走進去一個櫃台一個櫃台地看著。

最先看到的是搪瓷盆,擺在賣日用品的櫃台後麵貨架底層上,售貨員是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藍灰色舊軍服的中年女人,也是工作時間明目張膽摻瞌睡的那個。

蘇婷走過去喊:“同誌?”

旁邊櫃台做針線的聽見了,側過頭喊:“彭姐,有人買東西。”

連著兩聲,把彭姐給吵醒了,她腦袋從撐著的手掌上滑下來,然後反射性後仰,眯著眼睛朝蘇婷看過來,打著哈欠問:“買什麼?”

“搪瓷盆。”

“票帶了嗎?”

“工業券能買搪瓷盆嗎?”蘇婷不太確定地問,她繼承了原身大部分記憶,但有些地方還很模糊,比如什麼票能買什麼東西,票上寫得明明白白的她就知道,沒寫明白的她就不太清楚了。

“能。”彭姐從櫃台後站起來,走到貨架前拿起兩個盆,扭頭問,“要哪個?”

她拿的是兩個款,主體都是紅色,一個圖案是紅雙喜,一個是首都廣場,寫著“東方紅”三個字。

在蘇婷看來,這兩個款都有點土,太喜慶了,但她眼中的土卻是現在的流行,而且款式就這兩個,沒彆的選擇,隻好說:“都拿。”

彭姐驚訝問:“你買這麼多盆乾嘛?”

“用啊。”蘇婷覺得她這問題莫名其妙。

“你家沒盆?”彭姐說完就想起來了,“不對啊,你隨軍上島頭一天,賀營長不買了桶盆回家嗎?”

蘇婷記憶裡沒這件事,事實上她繼承到的關於賀東川的記憶並不多,而且他每次出現,麵目都是模糊的,像被打了馬賽克。

也不知道是他見不得人,還是原身不想她這個外來者知道賀東川長什麼樣。

如果是後者,她隻想說她還不想見到賀東川呢!

一個男人,沒有手機好玩,沒有奶茶好喝,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不能想。

一想就心痛。

蘇婷擠出笑容說:“那是他們父子倆用的,這兩個盆我用,跟他們分開。”

其他售貨員紛紛側目,有心直口快的說:“那你還挺講究。”

蘇婷想這叫什麼講究啊,頂多算講衛生,但聽對方這意思,她家裡估計是不分的,就沒把這話說出來,免得得罪人。

買完盆,蘇婷又買了六塊肥皂,香皂也買了兩塊,還是用的工業券。瓜子花生,餅乾糕點,有的她都買了點,另外她還買了兩斤香蕉,兩斤柑橘,中午飯吃傷了,她得從彆的地方找補回來。

看她這麼大刀闊斧地買東西,售貨員忍不住問:“你買那麼多吃得完嗎?”

蘇婷數出錢說:“這麼點東西,幾天就吃完了。”

島上水果不用票,價錢也不貴,香蕉一斤三毛,柑橘一斤兩毛,四斤水果加起來才一塊錢。

她這麼想,售貨員卻不這麼覺得,一塊錢是不多,可她還買了那麼多吃的呢,都不算肥皂搪瓷盆的錢,今天光吃的她就買了兩三塊。

雖然賀東川是營長,月工資加津貼能有一百多,但再有錢也經不住她這麼花啊!

蘇婷才不管那麼多,她前世倒是解約,辛辛苦苦攢齊首付買了房,可那又怎麼樣,還不是住了沒兩個月就穿了。

早知如此,她就應該把存款全部揮霍掉,至少穿了也不心疼。

但後悔顯然是沒有用的,她現在能做的也就是該花的花,該用的用,誰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來。

因此,蘇婷沒管其他人欲言又止的眼神,買完東西就走了。

但供銷社裡關於她的議論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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