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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川島地方不大,碼頭卻不少,有軍用的也有民用的,後者還細分了去市裡的輪渡碼頭,以及漁民出海的碼頭。
蘇婷要去的是輪渡碼頭,地方離家屬院不遠,走路過去花了二十來分鐘。
碼頭地方並不大,就一條長堤,堤口圍了柵欄,柵欄旁邊蓋了間房子,是售票窗口。
今天周日,碼頭人挺多,窗口處排著隊,蘇婷排過去等了七八分鐘才買到票。票價倒是不貴,單程兩毛,渡輪開二十來分鐘。
蘇婷注意到,窗口除了賣單程票,還有月票售賣,一張三塊錢,可以不限次數搭乘渡輪。
據說這是為了方便住在島上,工作在市裡的居民,但蘇婷懷疑月票沒什麼人買。要知道,這年頭租個單間也才兩三塊,比船票便宜多了,還不用每天往返,隻是市麵上出租方少,空房不好尋摸。
正想著,嗚嗚叫喚著的渡輪由遠及近,不多時就停靠在了岸邊。
閘門拉開,船上的人往下,閘口旁排著隊的人蜂擁往上擠。
其實沒什麼可擠的,渡輪看著不大,座位卻不少,人全上去後還有三分之一的空位。等船開出去,不少人走上夾板,位置又空不少。
今天天氣不錯,海麵上無風無浪,船行得很平穩。
半個多小時後,渡輪靠岸,蘇婷下船後出碼頭,找當地人問過後,搭乘公交前往目的地,期間又是十來分鐘。
蘇婷八點鐘上船,期間輪船換公交,加上等待的時間,到新華書店時已經快九點。
看到新華書店熟悉的招牌,蘇婷心裡安定不少,她就怕這世界架得太空,現實世界中很多東西的存在被抹掉了。
還好還好。
蘇婷走進新華書店,裡麵比她想象中要大一點,成排的書架縱橫擺放著,架子上書籍琳琅滿目。
顧客並不多,零星站在書架前翻閱著書籍。
不過白連環畫的書架前人不少,粗略看去還都是十來歲的孩子,這倒是方便了蘇婷,不用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瞎轉。
蘇婷徑直走過去,在中間一排書架前找到《連環畫報》的期刊。
雖然這時候連環畫盛行,但相關雜誌並不多,最出名的要數《連環畫報》,這是全國性的雜誌,書架上擺得最多的連環畫雜誌就是它。
再就是《工農兵畫報》,這是地方雜誌,差不多每個省都有,書架上擺得五花八門。
畫報售價不貴,都是兩毛錢一本,不用票。
蘇婷買畫報的目的是為了投稿,所以不管出名的還是不出名的畫報,她都拿了至少兩本。
買得最多的還是《連環畫報》,共拿了六本,她打算重點研究這本畫報,先往這裡投,不過再考慮其他的。
選好雜誌,蘇婷又到處轉了轉,因為沒看到素描紙筆擺出來,便趁著結賬時詢問售貨員。
售貨員態度不算好,語氣硬邦邦的:“你要素描紙筆乾什麼?”
“畫畫。”
“你會畫畫?”售貨員抬眼看蘇婷,眼中滿是不相信。
蘇婷無語:“我會不會畫畫跟你有關係嗎?你直接告訴我有沒有賣的不就好了?”
“你這小姑娘怎麼回事?我不過多問了兩句,你怎麼還咄咄逼人起來了?”售貨員冷著臉說,“你要買紙筆?我現在告訴你,沒有!”
“你確定沒有?”
這年頭售貨員可是金飯碗,一個個牛氣得很,她才不怕蘇婷,下巴一揚,睜著眼睛說瞎話道:“沒有!”
蘇婷轉頭問另一個售貨員:“你們領導在不在?”
“你想見我們領導?”對方問。
“沒錯。”
“你見我們領導乾什麼?”
蘇婷伸手一指牆上“為人民服務”的標語說:“我要問問你們領導,牆上的標語是不是用來裝點門麵的,怎麼從你們這裡的售貨員身上,我沒看出一點為我這個勞動人民服務的心思?”
先前售貨員上下打量完蘇婷,翻了個白眼說:“就你還勞動人民?”
蘇婷反問:“我祖上八輩貧農,本人也是下鄉知青,我不是勞動人民是什麼?”
那人還想說話,卻被同事拉了一把,壓低聲音說:“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難道你還真想鬨到主任那裡去?”
“鬨就鬨,你以為我怕她?”反正主任知道了也不能開除她,她才不怕。
“主任是不能開除你,可記處分呢?”
記處分說起來也不算嚴重,售貨員不比其他工作,工資基本是定死的,入職一年是這工資,十年後還是這工資,除非她能升上去當領導。
但她今年都四十多了,工作馬馬虎虎,升職基本不可能,因此記處分對她而言約等於沒影響。
隻是吧,這記了處分說出去總歸不好聽,丟人。
同事見她猶豫,說道:“待會你就在旁邊聽著,這人我來招呼。”說完轉身就衝蘇婷笑道,“同誌,剛才是我同事做得不對,其實她今天也是遇上事了,心情不好,我代她向你道歉。”
其實蘇婷也不想惹事,隻是剛才那人態度太橫,說的話讓人窩火才懟了幾句。此時見這人說話中聽,語氣便緩和下來:“我也不是要找她麻煩,就是想買東西,她倒好,問東問西,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審犯人。”
“這事是她不對,過後我保證說她!”對方點頭附和,從櫃台下麵拿出兩摞紙,幾盒素描筆轉移話題問,“紙張我們這裡有兩種,筆也有不同粗細的,你看看要那樣的?”
換了明白人,蘇婷也不想為難她,兩款紙各買了二十五張,筆則不同粗細各拿了兩支,另外美工刀、橡皮擦都買了點。
挑的時候不覺得,付完錢麻繩一捆拎起來,蘇婷才發現她買了好多東西。
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