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電扇(1 / 2)

早上蘇婷是被親醒的。

當時已經快八點,外麵早就熱鬨了起來,時不時能聽到孩子們的吵鬨聲,以及當媽的被氣得發狂的叫喊聲。

在這樣的吵鬨聲中,感受著賀東川細密的親吻,蘇婷品出了幾分溫情,便仰頭回應著他的吻。

隻是當親吻逐漸熱烈,溫情眼看著要走向白日那啥,蘇婷不得不製止往下探尋的賀東川:“彆……我要起床了。”

賀東川止住動作,將額頭抵在她脖頸處,溫熱的呼吸隨之落到她鎖骨上,癢癢的。

蘇婷忍不住抬了下肩膀:“賀東川。”

賀東川嗯了聲,腦袋往後仰,躺回枕頭上看著蘇婷問:“餓了?”

“有點。”蘇婷說著坐起來,伸手去夠昨晚被扔到床尾的衣服。

隻是彎腰時帶到了下麵,扯得她忍不住“嘶”了聲,賀東川忙跟著坐起來,越過她的手撈起衣服問:“難受?”

蘇婷扭頭白了他一眼,沒吭聲,沉默地往頭上套衣服。

賀東川將手搭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問:“我給你揉揉?”

“不要!”蘇婷斷然拒絕,她可不相信他說的揉揉,就真的隻是揉腰。

套好上衣,摸到內內時蘇婷犯了難,雖然昨晚上什麼都做了,但過了那時候要跟賀東川坦誠相見,她心裡有點不太好意思。

猶豫片刻,蘇婷扭頭問:“你能不能……轉過頭去?”

“嗯?”賀東川挑眉。

蘇婷催促說:“快點。”還伸手推了他肩膀一把。

賀東川側頭看向衣櫃問:“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保持這個姿勢。”

蘇婷掀開被子下床,彎腰抬腳穿衣服,隻是這姿勢扯著更不舒服,以至於她吸了好幾口氣。

賀東川聽見聲音,邊張口準備問怎麼了邊轉過頭,看到蘇婷此時的模樣,他果斷選擇消音,並默默轉回了頭,裝作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蘇婷低著頭套好內內,再穿上寬鬆的長褲,直起身後長出一口氣,拿上牙膏牙刷去洗漱。

出去時蘇婷往隔壁看了眼,賀焱早就去學校了,房間裡空空的沒有人,床上被子堆著,小家夥還不會疊被子。

刷牙洗臉完再回到主臥,賀東川已經起床,身上套了件軍用襯衫,下麵則還是昨晚穿的軍用長褲,皮帶一勒,看著十分精神。

“洗好了?”

“嗯。”

“那我去洗。”賀東川說完就出去了。

他刷牙洗臉快,兩三分鐘就好了,完了拿著搪瓷杯和牙刷進屋,做不經意狀放到梳妝台上。

蘇婷從鏡子裡和他對上視線,他咳嗽一聲說:“我搬過來睡了。”牙刷杯子當然應該放這邊。

蘇婷沒說話,垂眸繼續編辮子。

賀東川站在她身後看著,沒一會手欠地伸手出,捏住她編好的辮子晃了晃。

“乾啊?”蘇婷問。

賀東川說:“我看看你編得結不結實。”

蘇婷:“……”

就很搞不懂。

……

假期第二天,蘇婷能睡到自然醒,在首都的王靜芳卻已經坐上了公交車,前往工作的出版社。

王靜芳是《連環畫報》的一名編輯,從業八年,工作談不上辛苦,但也算不上輕鬆。

她每天六點半起床洗漱,做丈夫和孩子的早飯,吃完再收拾收拾家裡,七點五十準時出門,騎自行車到出版社八點二十左右。

到辦公室後,她通常不會立刻進入工作狀態,而是先泡一杯茶,再去趟廁所。一旦開始工作,她這一上午都不會從凳子上起來,更沒時間去解決個人問題。

從廁所回來後,她開始思考新一期畫報的排版,稿件假期前就已經確定,剩下的是排版以及印刷工作。

工作看著不多,但很瑣碎,需要花費的時間也很多,期間還要經曆幾次會議。

這天上午王靜芳就被主編叫去開了個會,回來已經十一點,離上午下班隻有一個小時,乾什麼都不方便,乾脆坐下看投稿。

《連環畫報》是目前國內發行量最大的畫報,讀者多,投稿的人自然不少,出版社每天收到的投稿都是郵差裝在編織袋裡,騎著三輪車送來的。

雖然出版社裡編輯多,但分攤後每天送到編輯手上的投稿都有上百封。

但他們這些編輯,一天顯然是看不完上百封信件的,雖然有新入職的實習編輯幫忙,工作量仍十分巨大。

因此,王靜芳右邊仍堆著上百封信,這上百封信有二十來封是實習編輯看過覺得不錯,推給她讓她確定是否可以刊登的。剩下幾十封則是她空閒時被送過來,但看了沒多少後忙起來忘了看的。

王靜芳從實習編輯推薦的看起,但一個小時過去,她並沒有看到一封很滿意的。

其實那些稿件不差,如果是次一級的出版社,大概率會被選用,但在王靜芳看來,那些稿子要麼畫得不夠好,要麼故事不夠好,總有這樣那樣的短板。

雖然有兩份稿件看著還行,短板沒那麼明顯,但……她還想再看看,於是將這兩份稿件放到一起,剩下的交給實習編輯,讓他幫忙寄回去。

下午上班回到出版社,又是不斷的會議,忙完已經四點多,王靜芳繼續看那些沒被拆封過的稿件。

看這些稿件更磨人,被實習編輯篩選過的稿件哪怕配圖故事不夠出差,至少也不會太差,這些沒被拆開過的稿件就不一樣了,不管是繪畫還是故事水平都良莠不齊。

但王靜芳不敢把看稿的工作全權交給實習編輯,因為他們偶爾會漏掉好故事,她自己也很享受在一堆質量參差不齊的稿件中,發掘出明珠的樂趣。

然而今天的她不夠幸運,看了一個多小時,都沒發現能讓她眼前一亮的稿件。

王靜芳拿起水杯,仰頭喝了一大口茶水,咽下去後她拿起剩下的稿件,打算交給實習編輯,讓他換點今天送來的稿件給她。

她急需轉換心情。

隻是站起來時她不經意間低下頭,掃到了最上麵一封稿件的地址。

海軍基地家屬院?

緊接著她注意到這封信非常厚。

《連環畫報》每期刊登的故事篇幅在兩到三頁之間,通常二十到四十幅圖,紙張通常是十六開,買個大點的信封,不用對折就能寄出,信封不會比搪瓷杯的杯壁更厚。

但這封信都鼓了起來,裡麵畫稿絕對不會少,可能有七八十,甚至上百幅圖。

瞬息之間,王靜芳改變主意,坐下拆開了信封。

取出稿件,最先入眼的是《出桃源村》四個大字。

王靜芳覺得這人挺有意思,一般投稿的人隻會寄稿件,及個人資料過來,而這個人寄來的稿件上沒有個人資料,卻像出版的連環畫一樣弄了個封麵。

這四個字看著倒是挺特彆,有字的形,又有點像畫,很有藝術感。

而在封麵的右下角還有一行字,蘇婷/一顆榴蓮。

蘇婷她懂,估計是原作者名字,榴蓮她也懂,是一種南方水果,可它出現在這裡,王靜芳就不太懂了,總不會是作者筆名吧?

太奇怪了。

王靜芳想著,翻開封麵低頭看去。

第一眼看圖,風格很成熟,畫得也很細致,可以看出作者繪畫功底很深。再看文字內容,文筆流暢,但可能篇幅有限,第一幅圖沒能展開,看著略顯平淡。

王靜芳猜想原作者是學美術的,所以功底深,但講故事的能力可能一般,個人風格不算突出,但可以看下去,於是翻開第二頁,第三頁。

到第四頁,王靜芳猜到了這是個什麼樣的故事。

故事主角叫李茂昌,是一家地理雜誌的記者,有次出差去偏遠地方采風,迷路進了傳聞有野人的深山。

經過三天三夜的跋涉,斷水斷糧的李茂昌精疲力竭,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準備坐著等死。

瀕死之際,李茂昌看到了個姑娘,對方跟他說話,但他還沒聽清楚,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他以為姑娘是臨死前的幻想,卻不想他醒了過來,隻是所處的房間很陌生,他不確定自己是被救了,還是到了陰曹地府。

正困惑著,門被從外麵推開,他看到了昏迷前的姑娘。

隻是姑娘穿著有些特彆,襖子是舊式對襟的。

而當李茂昌問起最近的公社在哪,姑娘一臉茫然,經過一番詢問,他才知道姑娘長到二十歲從未出去過,也沒有見過山外的人。

而當李茂昌見到姑娘的父親,對方的第一個問題是:“現在外麵怎麼樣了?還打仗嗎?”

……

在成為《連環畫報》的編輯以前,王靜芳就是連環畫愛好者,因為喜歡,她才會努力讀書,想辦法參加招工考試,考進出版社,從事現在的工作。

但當編輯久了,再去看新出的連環畫,她反而沒有了當初的專注於喜悅,反而目光裡多了審判,以及思考。

現在的她,已經很難不間斷地看完一本連環畫。

因此,當她看完這份稿件覺得口渴,伸手拿起水杯卻沒有喝到水,回過神來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她有片刻的怔愣。

緊接著,她將稿件從後往前簡單翻了一遍,最後將目光落到扉頁的《出桃源村》四個字上。

良久,王靜芳起身,拿著稿件往主編辦公室走去。

……

進入五月份後,氣溫爬坡似的升了起來,帶毛的毯子漸漸蓋不住,被蘇婷換成了棉被套,裡麵什麼都不塞,晚上睡覺隻用被套搭一下肚子。

但沒什麼用,被賀東川一抱,比蓋著毛毯還熱。

蘇婷很後悔,早知道賀東川火氣這麼旺,她就應該再考慮半年,冬天再讓他住回主臥。現在好了,晚上拉著她做運動就算了,還總抱著她睡。

說了也沒用,明明睡覺前兩人各占半邊床,結果睡著睡著,兩人就滾到一起了。

蘇婷連著幾晚被熱醒。

更讓人絕望的是,現在才五月份,到六七月,甚至三伏天,這日子該怎麼過啊!

每當這個念頭冒出來,她就格外懷念前世有冰箱空調的日子。

不過空調買不了,電風扇還是能用上的,蘇婷點了下手頭有的工業券,就趁吃飯時間跟賀東川提了這件事。

賀東川對此沒有任何意見,雖然他抗熱,但蘇婷明顯是個怕熱的,有電風扇她能好過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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