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吃過早飯,賀東川就去了派出所。
跟過去的還有賀焱,但他給賀東川和派出所民警做完介紹就被趕回來了。
蘇婷擔心寸頭回來報複賀焱,可賀東川最擔心的卻是她和慢慢。
因為寸頭逃竄後,短期內不可能找到太多幫手,他們一夥人在賀焱身上栽倒兩次,肯定知道他不好惹,再加上他身邊有民警保護,肯定會把報複目標放到其他人身上。
而賀焱的情況很容易打聽,去學校找人一問,就能摸到六十七號來,知道蘇婷和慢慢的存在。
所以,他必須儘快查到寸頭的行蹤,確定他到底是逃竄到了其他城市,還是躲藏在附近。如果是前者,短期內他可以放心,但如果是後者,必須儘快抓到人。
為了母女倆的安全,也因為這事賀焱幫不上忙,賀東川就把他趕回來了。
雖然賀東川說得語焉不詳,但蘇婷看過的電視書籍多,迅速想清楚了其中端倪,點頭說:“你回來也好。”
賀焱點頭,又問:“媽,你覺得爸今天能抓到人嗎?”
“我不知道。”
不是她不相信賀東川,而是事情已經過去一天兩夜,昨天都沒抓到人,今天隻會更難。滬市太大了,就算是天眼密布的幾十年後,想在一天內抓到人都不容易,更何況是現在,對方還有可能已經逃竄到了其他城市。
蘇婷歎氣說:“在家等結果吧。”
賀焱也跟著歎氣,不過原因是老爸不讓他跟著,他很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抓人的啊!
見媽媽和哥哥歎氣,慢慢也跟著歎氣。
蘇婷想起來囑咐道:“今天都彆出門。”
“那媽你今天要去郵電局嗎?”賀焱問,他知道每次王靜芳寫信過來,如果需要回電或者回信,他媽都回去一趟郵電局。
蘇婷的確打算去一趟郵電局,早上起床時她還跟賀東川說起了這件事,打算等他從派出所回來一起去。
但賀東川聽後說他可能要在派出所耽擱比較久,並說明了自己的打算,蘇婷這才知道他想抓人,之後滿腦子都是這件事,差點忘記了原本的打算。
蘇婷有點猶豫。
她不知道他們就這麼出門,會不會遇到寸頭,雖然大白天的概率不是很大,但心裡難免忐忑。
可今天不去,未來幾天也不一定能去。
萬一寸頭真的還在滬市,而賀東川沒能抓到他,彆說去郵電局,接下來幾天她可能連門都不敢出。
但一直龜縮在家裡也不現實,下周就要答辯,事關畢業證,她肯定不能缺席。而且家裡米麵不多,菜更少,不出門他們很快就會斷糧。
理智上來說,蘇婷覺得不用那麼緊張,可人遇到事難免會忘最糟糕的方向去想,她現在就是如此。
可當她回過神,看到麵前望著她的兩個孩子,蘇婷長出一口氣說,語氣平穩道:“今天先不去了,等你們爸爸回來再說。”
……
什麼事,蘇婷都想著等賀東川回來再說,可直到晚上九點半,他都沒有回來,也沒有往家裡遞一點消息。
看著歪坐在沙發上,無聊得發呆的賀焱,和困得不停打哈欠的慢慢,蘇婷開口說:“你們倆回房間睡覺吧。”
慢慢揉揉眼睛問:“爸爸回來看不到我們怎麼辦?”
“爸爸怎麼會看不到你們?”蘇婷反問,“就算你們不在樓下,他也可以去你們房間看你們呀。”
“對哦,”慢慢恍然,但很快又提出新的問題,“可我睡覺前也想看到爸爸啊。”
蘇婷回答說:“但他可能很晚才回來,你再等下去也看不到他。”
“那怎麼才能看到爸爸呢?”
“下周吧,下周六的晚上,你肯定能見到他。”
慢慢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困倦讓她閉上眼睛,同時也捂住了嘴巴,聲音輕輕地:“那要好久……”
聲音落下後,她就靠著賀焱肩膀睡著了,捂住嘴巴的兩隻手緩緩垂落下來。
蘇婷無奈搖頭,要是早知道慢慢已經困了,她何必說這麼多勸她睡覺。她站起身,想抱慢慢上樓,但賀焱先她一步將慢慢抱起來說:“我送妹妹回房間睡覺吧。”
他個子高,因為練武力氣也大,抱慢慢上樓比蘇婷更輕鬆,她乾脆隨他去,說道:“把慢慢送回房間後你也去睡吧。”
“嗯,媽你也早點睡。”
蘇婷應了聲,看著他和慢慢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後便重新坐回沙發,拉起棉被蓋到胸口,翻開手裡的書繼續看起來。
十點、十一點、十二點……
蘇婷也熬不住了,書掉到了地板上,她所在沙發一邊,整個人都陷入被窩裡,直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蘇婷瞬間被驚醒,從沙發上坐起來,搓了搓臉問:“誰呀?”
“我。”
門口傳來賀東川的聲音。
蘇婷終於清醒過來,趕忙掀開棉被,趿拉著拖鞋過去開門。
門一開,寒風爭相湧入,蘇婷被吹得一哆嗦,目光定在賀東川額頭的傷痕上,失聲問:“你受傷了?”
“隻有額頭被刮了一下,身上沒受傷。”賀東川一手摸額頭,一手帶上門,擋住外麵呼嘯的寒風。
“真的?”
賀東川肯定點頭,唇角勾起問:“或者我們現在回房間,我讓你好好檢查一番?”
蘇婷斜他一眼,這一看又發現了端倪:“你哪來的衣服?”
為了讓派出所的人相信賀東川的能力,他早上出門時不但穿上了軍裝,還帶上了證件。可現在他身上除了軍大衣,就沒一件衣服是他出門前穿的。
哦,也許有,不過是內衣褲,穿在裡麵看不到。
再往下看,鞋也是他自己的,蘇婷親自給他挑的皮鞋。
而他手上拿著個袋子,裡麵裝的估計是他的軍裝,蘇婷接過打開一看,果然,便又抬頭看向賀東川。
他卻沒有回答,穿過客廳走到鬥櫃前,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往肚子裡灌,蘇婷都沒來得及提醒他茶壺裡的水已經冷了。
當然,就算聽到了蘇婷的提醒,他還是連灌了兩杯冷茶下肚。
這一天他都沒怎麼喝水,渴壞了,根本顧不上冷熱。
蘇婷也想到了他這一天可能很忙,等他喝完水,沒有追問衣服,而是問:“你晚上吃了嗎?現在餓不餓?”
“吃了兩張餅。”
“我去下麵條吧。”蘇婷轉身走進廚房。
賀東川放下水杯後也跟了上去,靠在廚房門口看著看她倒油入鍋,打入雞蛋。熱油因此被濺起,滴到了她手背,她啊了聲,拿著鍋蓋後退。
賀東川上前,從她手裡接過鍋鏟,煎好雞蛋說:“接一瓢水給我。”
蘇婷連忙去接水,將瓢遞給他,賀東川把水倒入鍋中,再從她手裡拿過鍋蓋,蓋到鍋上。
煮麵除了煎蛋時有油花四濺,後麵就沒什麼了,蘇婷想著賀東川忙了一天,說道:“剩下的我來吧,你去休息會。”
“行,我上樓洗個澡。”
“嗯。”
賀東川離開廚房,拿著裝衣服的袋子上了樓。
洗完戰鬥澡,用毛巾擦著頭發下樓,麵條也才剛煮好關火,還沒坨。蘇婷起身去廚房盛麵,端到餐廳飯桌上。
“好香。”賀東川說完,坐下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來。
蘇婷看他頭發濕漉漉,主動走到他身後,拿起他肩膀上搭著的半乾的毛巾,蓋到他腦袋上,給他擦頭發。
賀東川停住吃麵的動作,仰起頭問:“我在吃麵,擦頭發會不會不太好?”
“你不是剛洗完頭?”
賀東川問:“也許沒洗乾淨?”
蘇婷擦不下去了:“……那你先吃吧。”
賀東川笑,拉住準備去客廳的蘇婷說:“陪我坐一會。”
蘇婷應聲,麵向他坐在他身邊的位置,微微仰起臉看他額頭的傷痕,伸手按了按周圍問:“疼不疼?”
“不疼,隻是刮破了皮,都沒怎麼出血。”
“這幾天彆碰水。”蘇婷說完,又想起他才剛洗頭。
賀東川則煞有介事道::“好,接下來幾天我都不洗頭洗臉了。”
蘇婷忍不住笑:“你怎麼不說連牙都不刷了?”
賀東川理所當然道:“刷牙和洗臉又不一樣,我來之前把臉洗乾淨,你看不到,但幾天不刷牙容易有味道。”
“哪有你這樣偷懶的。”蘇婷嗔道,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賀東川順勢道:“好,我不偷懶,回去肯定好好洗臉。”
“額頭可以不喜。”蘇婷還惦記著他臉上的傷痕。
“嗯。”
賀東川吃飯快,說話的功夫,半海碗麵已經下肚,蘇婷看了問:“夠不夠?我再去下點麵條?”
“不用,大晚上吃太撐不好。”
蘇婷抬頭看掛鐘,都快一點了:“你明天早上要回去嗎?”
“回。”他來之前沒請假。
想到他要開車回去,蘇婷說:“那你快點吃,吃完趕緊回屋睡覺。”
賀東川問:“不問我人抓到沒?”
要是他不這麼問,蘇婷心裡還真好奇結果,但當他開口,不用問她猜到了答案,問:“抓到了?”
賀東川也不意外,點頭道:“嗯。”
“怎麼抓到的?”蘇婷問完又連忙擺手,“算了,你還是趕緊吃完上樓睡覺吧。”
在蘇婷這裡,天大地大睡眠最大,尤其賀東川明天還要起早開車回駐地。而且人都抓到了,她懸著的心就能放下來,細節什麼時候聽都無所謂。
反正再抓心撓肝,也就多等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