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剛才見到熟人？”
“嗯, 有一個我住小區門口的保安，他名叫柳康, 穿黑西裝那個，沒想到還兼職保鏢，聽說是個我舅舅一樣的退伍兵人。”
“彤彤住什麼小區？”
“雅苑小區，房東是桃姐, 一個超級漂亮的大美人兒，正是跟我介紹得白姐, 白姐是裝飾公司的室內首席設計師，氣質非常好, 她給我介紹了四個補習考大學的機構……”
葉彤彤不想欺騙表哥。
她選擇的方法是把生活中一些有趣的經曆分享出來，用小嘮叨來阻止他的疑問，而這些分享，讓她自己也非常開心。
獲得喜悅雙倍。
電動車熟門熟路停在老小區居民樓下麵，葉彤彤翻身而下。
“彤彤，注意安全，有什麼事記得打個電話, 到家也通知一聲。”祝財再次揉了一把她的秀發，幫忙把上麵一片掉落的樹葉取下來, 這種‘善意’機會當然不能夠錯過。
“表哥你也是。”
正對麵靠近的時候, 葉彤彤真覺得麵前有一座大山, 可以擋住陽光哪種，不滿嘀咕：“我四舍五入都165了，怎麼還跟個小矮子一樣。”
祝財揚眉, 安慰道：“你最高，比我還高。”
葉彤彤望著一米九幾的他，完全不想搭話，瀟灑揮一揮手告彆，向樓道走去，把嬌小的背影留給停留在原地的男人。
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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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敲門，周晶從屋子裡竄出來擁抱迎接。
今日她一身休閒的厚款運動衫，麵容上沒有多大變化，下巴偏右地方上多了一小塊長方形的創口貼，隱約露出紫藥水殘留的痕跡。
“彤彤，想死你丫了，怎麼才來看姐！”
兩個女生在樓道口一陣閨蜜氏的膩歪，一個多月不見的疏離感漸漸消失。
葉彤彤走進房子。
房子裡基礎家具什麼的都還在，但東西空了很多，多出一些不屬於女生的細節與物品，擺放同樣比之前淩亂了超多。
“咱仨我最不喜歡打掃。”
周晶企圖把桌上幾個一次性飯盒毀屍滅跡，一步留神暴露更淩亂的幾個抽屜，仰頭嘿嘿傻笑，特彆像她家那個裝傻的時候。
葉彤彤不得不強迫自己忽視那張曾屬於自己的桌子，催眠自己不要去幫忙收拾，若是周晶單獨一人主還好說，多一人不行。
“聖誕快樂，阿晶。”
“水晶項鏈？彤彤混得不錯嘛！”周晶接過小盒巧克力與一條吊墜項鏈的禮物，但她明顯更喜歡前麵的巧克力。
這時，葉彤彤終於忍不住問出口:“阿晶，你下巴怎麼了？”
“周四洗澡的時候摔了一跤，下巴磕到洗發水瓶上，真的是倒黴神上身，胳膊上多了兩個青疙瘩，全都是小傷，當時還挺疼的。”
“洗個澡都能摔，你多注意點。”葉彤彤戳一戳她手臂。
“了概，了概。”
周晶把客廳小床上的東西往旁邊隨意一推，順手拍一拍，大大咧咧道:“彤彤來坐，茶幾上瓜子花生隨便吃，草莓也是洗過的，知道你來，剛從樓下路過攤販手裡買的，二十塊錢三斤，挺劃得來。”
葉彤彤眼角抽搐兩下，瞅一眼自己曾經睡過的小床，上麵的雜物真是夠五花八門的，找個空位坐下，拿起一小捧炒花生，一個個慢慢剝。
禮貌問一下，“你家那位不在？”
周晶拿草莓的手頓了半秒，隨口回道:“阿傑他今個兒在廠裡值上午的班，等下可能回來，最近生產車間老化壞掉的機器不少，阿傑他們部門已兩個星期沒休，男人掙錢養家都不容易。”
葉彤彤有些詫異她竟有說男友趙傑這麼詳細的一天，往日可不這樣。
兩人聊了些廠裡的回憶。
周晶講了不少廠裡的八卦，比如誰誰在一起了、誰誰升職了、誰離職了、誰犯錯被扣績效了……講得和以前一樣活靈活現。
“上次你讓行政部牛家禽丟臉丟慘了，整個廠再次知他的破事，可他背後有人，誰也奈何不了他，誰知道壞事做絕總有報應的一天，他最後搞大了小梅的肚子，嘖嘖——”
“牛禽獸的老婆那天來鬨得不知道有多精彩，最後還是小梅做了人流辭職去隔壁廠，有個同鄉說親眼見到她二辭乾那行去了。”
C市工業區常年在外打工的工人多，男人多餘女人，那種洗腳洗浴的黑色地帶也有十多個產業鏈，一部分男人都去過。
每年都有被抓的類似新聞上本地報紙，電風扇廠前年有兩個男的被抓進去拘留，廠裡的很多女人那時候才知道這種地方在工業區不少。
當時有對打工夫妻，女的知自己男人乾了這事，鬨得全廠人都知道。
可最後也沒離婚分開，男的繼續風流偷腥，反倒是女的遭人嘲笑，有嘲她懦弱可欺的，有嘲她看不住男人，甚至嘲她床上功夫爛的。
這些糟心事無**說。
“你走後廠裡的男人都快哭死，哀歎最美一枝花走了，你不知道有多少男的喜歡你，比如趙傑同事李航、裝配流水線那個小劉、研發部的大學生阿張……昨天大會兒背後又談到你，還有幾個男人問我要你的微信，我是那種人嗎？”
葉彤彤無辜眨眼，撩個直球:“所以我最最最喜歡阿晶。”
“去去去。”
周晶雙手抱胸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城裡的水的確養人，小妖精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qc部所有女的，不，整個廠裡所以女的，化妝都比不上你。”
“來來來，咱們照一張。”
葉彤彤不得不配合她來張合影。
“彆號什麼美顏45度角什麼的，拍來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咱們不搞虛的假的。”周晶摟把手機給她再三囑咐道。
“哈？喔。”葉彤彤發現周晶這些日子性格變化不少，尤其是言語間秀恩愛、灑狗糧更多，臉上笑容也多了些。
“昨個兒平安夜，阿傑買了一箱蘋果。”
“這巧克力太甜膩了，我不喜歡吃，給阿傑多留一些。”
“阿傑每天都騎小電驢送我上下班，你不知道他騎車的速度有多快，冷得要死。”
葉彤彤吃了一大堆的愛心狗糧，以前周晶很少很少跟她們聊與趙傑的互動，現在卻是十句有五句誇獎趙傑的好。
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他的身材也越來越好了，雖比不上你的祝財表哥，但有四塊腹肌，能輕輕鬆鬆抱我起來，公主抱的那種，昨晚上我們……”
有點出格。
初吻初戀依舊在的葉彤彤，不得不出聲打斷她繼續詳細圖繪。
“金主管呢？小西西還記得我不？”
“這個……金主管她離婚辭職了，她的店鋪就在咱們隔壁的地鐵站下麵，廠裡新換的生產部主管，哎這個彆提了。小西西跟著金主管，聽說離婚原因是她不願給老公生兒子。”
提起這個，周晶神情扭了兩下，補充幾句:“廠裡很多人都勸她生個兒子傳宗接代，把自己家庭經營下去最好，她年紀不輕了，長得也不好看，帶著個小拖油瓶能嫁給誰？”
一提起這個，葉彤彤想起自己去世的媽媽:“傳宗接代是個什麼鬼？！小西西那麼乖，100以內的加減比我算得都快。”
“不止男人，很多婆婆媽媽都要求媳婦兒生個孫子的，有錢人不還是這樣，這世道嘖嘖，生男生女是女人決定的？”
兩人共同討伐一翻社會上的重男輕女現象，義憤填膺一把，可她們誰也不能按頭那些直男癌男，隻能坐在這裡唏噓。